第四百八十八章
寒酸的聘礼
管家点头，明知故问道：“夫人觉得哪里不妥吗？”
“……”江姨娘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还问哪里不妥？
这礼单分明从头到尾都不妥，简直寒酸的不像话！
五千两的压箱银，是里面最值钱的东西，剩下的都是一些什么？
一把红木雕的梳子、一把铜尺、一杆木质的如意秤、一面铜镜、一只都斗，一把剪刀，还有一把算盘……
然后就没了……没了！
江姨娘一眼看完礼单上的东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堂堂王府拿出来的聘礼单？怎么比普通百姓家还寒酸？！除了压箱银子之外，剩下全是一些破铜烂铁，扔在街上都没人要。
怎么会这样？！
江姨娘半晌没说话，脸色震惊又难看。
管家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偷偷躲在后面屋子里的江雪落都急坏了，她看不见礼单上写了什么，只看到江姨娘脸色不对，心里跟猫抓一样难受。
这聘礼单怎么了？姨母怎么是这样的表情？
难道，是萧衍哥哥给的聘礼太少了？
江雪落心里生出怀疑，但很快又掐灭了疑心，萧衍承诺过会对她负责，让她风风光光嫁进王府。
她相信萧衍，他是不舍得委屈她的。
所以聘礼肯定没问题，只会多不会少。
那就是姨母嫌少？她还想要更多的聘礼，让她更体面的嫁人？
江雪落觉得很有可能，心里不禁有点埋怨，觉得姨母真是不分轻重，这种时候还在乎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赶紧接下礼单，越早下聘过门越好啊！
江雪落哪里知道，不是江姨娘贪婪嫌少，而是这聘礼本身就很穷酸。
穷酸得江姨娘都难以置信！
当初云鸿业纳她做妾，给的聘礼都比这个足量，这还是王府给的呢？
江姨娘看看礼单上稀少的几行字，又看看管家，不死心地问道：“管家，这真的是王爷拟的聘礼吗？你是不是拿错了？”
管家皮笑肉不笑地道：“夫人才是说笑了，这礼单上的聘礼八样，样样都是全的，正是给贵府二小姐下聘所用，怎么会弄错呢？”
所谓八样聘礼，是大邺婚嫁的传统规矩。
指得正是梳子、尺子、如意秤、镜子、都斗、剪刀、算盘和压箱钱。
每一样东西都是有吉祥寓意的。
江姨娘知道这个传统，当初云清欢的聘礼送上门时，也包含了这八样。
但这不代表正经人家的聘礼，就只有这八样啊！
南楚王府给云清欢的聘礼中，光是金玉首饰就有十二套，珍珠十二斛，宝石两箱，头面六套，各色贡品织物两百零八匹，还有各种古玩玉器、摆件装饰等等……
云府前院几乎都放不下。
尤其是那十几箱的金银元宝，作为压箱钱最后抬进府里时，晃得人眼都花了。
江姨娘至今还牢牢记得云清欢下聘的景象，同样忘不了的，还有云清欢出嫁时，从云府流水一样抬出去的嫁妆。
……那本该是属于她的雪落的！
如今轮到雪落要嫁人了，送到她手里的礼单，竟然就这么寒酸的八样东西。
多一件都没有！
江姨娘只觉得头晕目眩，看着礼单上的字都在颤动，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极力保持镇定，说：“如果没弄错，这礼单中怎么连大雁都没有……”
大雁是忠贞之鸟，虽然不属于聘礼八样，但在民间婚嫁中，也经常用来作为聘礼之意，取的是夫妻忠贞、双宿双归的好兆头。
云清欢的聘礼中，就包含了一对大雁，还是活的。
据说是太子特意从皇家猎场里寻来，赠送给萧衍的，和皇帝赐婚时的圣旨玉如意，一样属于聘礼中的名贵物件。
云清欢进门之后，就叫人把这对大雁送到皇家猎场放生了，表面上说得是不忍这对夫妻鸟困于王府，实则是觉得这礼物恶心，看都不想看。
江姨娘对太子送的这份礼记忆犹新，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管家一听就露出微妙的表情，语气意味不明，“夫人，怕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自古以来，只有明媒正娶的正妻，才有资格赠送大雁，贵妇二小姐以侧妃的身份进门，大雁……只怕是用不上吧？”
大雁是夫妻鸟，成双成对。
你侄女进门不过是一个侧妃，还妄想跟王爷做夫妻？
管家只觉得江姨娘昏了头了，竟然会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要求。
不过，想想也是……
云府本来就没什么规矩，连一个姨娘都能代替正室夫人管家，府里上下还觉得很正常。
也难怪江姨娘觉得，江雪落的侧妃聘礼上，应该有大雁了。
江姨娘唰的一下涨红脸，不自觉攥紧了礼单，觉得格外难堪，“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礼单，真的是王爷拟定的吗？”
对她的追问不休，管家感觉不耐烦了，“自然是王爷拟定，太嫔娘娘还亲自过目了。”
顿了顿，管家又轻蔑地说：“知道贵府二小姐和王爷感情深厚，王爷也念着这份情谊，这不？连压箱银都是双份的，换成别家侧妃进门，可没有这么丰厚的聘礼。”
言下之意，你们也该知足了！
不要再挑三拣四的。
江姨娘满肚子的憋屈话说不出口，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迟迟没有表态。
五千两的压箱银确实不少。
按照京城的婚嫁规矩，这聘礼娶个侧妃也够了。
江姨娘本来应该知足，但她见过云清欢的聘礼啊！
那十几箱的金银元宝，足足六万两之多，何等的风光和体面？
她知道云清欢是正妃，雪落只是侧妃，聘礼上不能比。
但是……也不能是这么寒酸吧？！
压箱钱不如连云清欢的零头就算了，其他金银玉器一件没有，竟只拿了些木头打的便宜货来糊弄人。
雪落要是真拿了这样的聘礼进王府，该有多廉价？
别人都得活活笑话死她！
她还有什么脸面在王府里立足？怎么跟云清欢比？
江姨娘越想越寒心，心里不自觉产生一种怀疑，难道是萧衍占到了雪落的身子，就不珍惜她了？故意打她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