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南琛吃饭期间不说话,这是他的规矩,以前她就发现了,也许会说几句,但都是她开的头。
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做事也稳重,看似狂妄自大,实则能走到今天脱离不开他强大的内核,单单是性情暴躁也不算坏处,奠定了他杀伐果断的处事风格。
傅烟将餐盘拿起,拿了一双筷子夹着菜小口吃着。
大清早的,傅老太太炒了小青菜和米粥,清淡的口味没什么不同,可傅烟吃得津津有味。
厉南琛瞥向她骨感的手腕,有一块腕骨凸着,似嶙峋的石块硌得人疼楚,“你还是太瘦了。”
宽大的厚掌拢拢遮罩在上面,青筋狰狞可怖,藤茎蔓延在白皙的骨骼上,纤细的手指剐蹭着骨节,脸上一派平和,可那手却未停,像是多停留一会儿就多长二两肉似的。
“我这样刚刚好。”
傅烟淡定的把他的手拿开。
厉南琛却又缠了上去,手腹触了一下手背轻啄了一下,似是安抚,“你食欲不佳,回头我找中医调理一下你的身子。”
她咬着菜,手挣着他的五指山,一来二回的被他顺势牵住了,“烟烟,怎么办我好喜欢你啊!”
傅烟把那块未吃完的菜叶子咽下,吞得生硬,像是被惊的。
“食不言寝不语,你的话有点多了。”
厉南琛也不知到底哪来的溺爱,看不得她哭,受委屈,看不得她吃不饱穿不暖……饱暖思淫欲皆她而起。
菩提寺的佛祖知他心不诚,一肚子的儿女情长,所以他便偷偷的去,深夜里颂经,只求上苍能给他开个后门,对她的心上人照拂一二。
……
度假村游玩的攻略都是徐琳琳做的,傅老太太年纪大了,玩心不重,加上腿脚不好不易奔波,便是白天玩逛一个小时,歇歇睡睡的。
徐琳琳敞开的玩,一点不客气跟自己家一样,得知有一个瀑布,她便兴高采烈的去了。
傅烟是被硬拉着去的。
瀑布前,已经攒了不少的游客正排队等着拍照。
徐琳琳发现度假村的客流量不少,出声问,“我记得上次看到报表显示人很少,现在也不是节假日怎么这么多人?”
“苏糖糖代言了这块地方。”
那点瀑布不够看的,壮观似乎跟它沾不上一点边,一股银柱从天而降,许是光线好,折射出来的光斑成了圆弧状,像彩色的泡泡在空中停滞了会儿。
徐琳琳看到了彩虹,拍着傅烟的肩膀欢悦,“给我拍一张。”
傅烟拿起相机往后退至两步,栈道上是一条条横线条的木板,中央有均匀排布的空隙能看到湍急的河流,她的鞋跟刚好卡在里面。
她尴尬地抬脚,万没想到脚先脱鞘而出,白鲤鱼打挺,脚弓绷得很直,险些撞到了后面的人,腰间重心向下一坠,被后方的干劲有力的长臂的抱叩进了怀里。
而她赤足正晃得厉害,却被另一手抓住了大腿根,肉还算均匀,掐出了窝痕,“别动。”
傅烟抱着他在腰间的手臂,惊魂未定地抬起眼皮,那下巴颌硬朗锋利,身高太悬殊,庞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吞噬了光晕。
他目光注视而来。
海一样汹涌,波澜壮阔的。
傅烟僵着脸,心跳的好快,血液凝固在胸膛处。
周遭静止,人流好似电影抽帧,卡顿且不连贯的消逝在时间中。
直到血液流动,她心跳声震耳欲聋,世界才有了纷扰,鸟鸣,水流声,人群的熙攘,抬头是厉南琛,垂眸是他正搂抱着腰,另一只手掐着大腿根,以一种很不雅的姿势面着银河瀑屏,彩虹刚好定格在飞流下来的水帘上,斜斜的映在瞳内。
砰——
砰——
傅烟垂下眼睑,由着他抱紧,一手臂轻松搂着腰,失焦的瞳孔聚集在某一处,是一对情侣正在拍结婚照,她被拎着轻轻的放在了栈道出入口的栏杆上。
她视线回收,盯着他蹲下,在前方不远处轻轻一扭,那卡在空隙中的高跟鞋取出。
徐琳琳小跑着过去,“厉总……”
厉南琛微微颔首,不语。
傅烟手撑在栏杆上,坐在上面因腿长,几乎一动便接近了地面。
等她不经意间晃着小腿时,厉南琛拿着高跟鞋走来,套了上去。
傅烟脸莫名的红了,她腿肚敏感的痉挛,厉南琛感受到傅烟的异样,唇角生出细微的弧度。
他面上淡然,抬脸仰视,“还掉吗?”
“……不掉了。”傅烟手心冒起汗。
“动一下试试。”
厉南琛抓着小腿肚没放,盯着她。
傅烟心虚地看向地面,不自然的晃了一下,他顺着腿肚一路往脚踝,“扭到没?”
“没有!”傅烟这次气息有些热,赶紧从栏杆上跳下。
厉南琛手还没松,女人的脚都这么软吗?
他暗暗的想着。
“下次给你买个合适的。”
“你什么时候把手拿开。”
傅烟俯视着他,凝眉不悦。
厉南琛一松开,她眉心这才松开,又听到厉南琛声音极哑,“我去民宿找你被老太太赶出来了。”
“这不是自找没趣吗?”傅烟掀起眼皮,笑意露出。
厉南琛看她笑,这才继续,“你奶奶抡着拐杖打了我好几下,幸好我肉厚扛得住,不过力气这么大一看就是长寿之相。”
“打你了?”
“没有。”厉南琛意识到说漏嘴了,立马佯装无事。
傅烟两步变三步地走过去,“让我看看……”
“看什么?这点伤还不够塞牙缝儿呢!”
她不管厉南琛直接伸手要去掀,厉南琛眉头紧皱,按下她的手,“这么多人,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傅烟没说话,抽出手步伐变快的朝前走。
厉南琛看她走得这么急,一看就是生气的预兆,赶紧拉住,“怎么还上火了?”
“一点就着。”
他又补充一句。
傅烟冷着脸直直地盯着他。
“不看不行?”
“不行。”
厉南琛拿她没办法,“你这轴劲儿用在我身上不好,非得跟我对着干?”
傅烟挣着他的手,蹙眉,“打死你也是活该。”
“心疼了?”厉南琛追着问。
傅烟不回,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