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似乎都安静了一瞬，坐下，一些朝臣的身体霎时间僵住了。
裴斯年漠然地看向婉莹。
“在下当然想为国效力，但却不愿与一众蛀虫共事！”
“若是贵妃娘娘有心查清此案，诛杀恶贼，还我二位弟子清白，在下自然愿效犬马之劳！”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满场皆静！
婉莹的脸色却难看至极。
裴斯年一番话，相当于是把她架在这儿了。
当年白鹿书院的名气也没有那么大，但十几年过去，裴斯年已经成为了天下儒生心中神一般的人物。
这老东西还专门挑在科举前说这个案子！
且不说他刚才已经满口答应，就单论这一件事，自己若是不查，恐怕就该被天下那群酸儒骂死了！
事到如今，当然还是面子最重要。
想到这里，婉莹咬咬牙，看向蓝千汐与君天佑。
“你二人可听见了？”
“此次案子，仍然由刑部与大理寺联合彻查！务必还当年一个真相！不能让天下学子寒了心！”
蓝千汐和君天佑齐齐领命。
裴斯年大义凛然拱手：“草民多谢贵妃娘娘！”
宴会的气氛被这么一闹，霎时冷了下来。
婉莹揉了揉眉心，终于按捺不住，提前离席，将蓝千汐和君天佑一起叫去御书房商谈细则。
婉莹一走，席间的气氛顿时松快下来。
裴斯年站在原地，看着那无尽的虚空，眼中泪花涌动。
坐在席间的苏抱朴站起来，拍了拍裴斯年的肩膀，递给他一杯酒。
苏意与蓝千烨带着叶红鱼，三人齐齐敬酒。
“多谢老师！”
“多谢裴先生！”
苏意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在这个时候请求婉莹彻查案件，对于裴斯年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完全可以扎根帝京，先搜集证据，再决定入朝为官，扳倒当年的幕后主使。
但是昨日在极乐坊演的那一出戏，裴斯年带着学生们险些在极乐坊动了手。
白鹿书院虽然名声在外，但在朝中并无诰命，还没来京城就闹了这么大一出。
若是传到皇帝耳朵里，搞不好会影响学生们的仕途。
为了弟子们，也为了不让蓝千烨为难，裴斯年还是来了这场宴会，提前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裴斯年摆摆手，转而跟苏抱朴去喝酒了。
经历了一阵安静之后，宴会又慢慢重新热闹了起来。
曲水流觞的桌子摆了上来，投壶的把戏也摆了上来，还有些猜谜的活动。
叶红鱼扯着苏意的袖子。
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有些紧张。
苏意安抚般拍了拍她的手，这才看向了那在人群中被簇拥着的秦月来。
作为京城贵女之首的卫妙岚一开始便丢尽了脸，此时卫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已经率先告退回了府。
而秦月来这会儿自然成为了众星捧月的对象。
看着脸上得意之色都要按捺不住的秦月来，苏意眯着眼睛，冥冥中，似乎有什么答案浮现出来。
她眼神猛地一亮，对叶红鱼低语道：“我知道卫妙岚为何会突然抽疯了！”
叶红鱼只是不懂，却并不傻。
经过昨晚蓝千烨的恶补之后，她多少能看出来一些不对劲，不由好奇道：“为什么？”
“看卫家的反应，卫妙岚是完全没跟卫家任何人商量过的！”
“唯一能怂恿她，自己却又不想嫁入三皇子府这个火坑的……”
叶红鱼看着不远处，彻底明白了过来。
“秦月来？”
苏意沉默点头。
秦月来和卫妙岚的关系一直不错，只要好闺蜜支支招，说你主动弹一曲，剖白自己的心意，说不定会有好的结果。
卫妙岚看着娇贵，但其实傻乎乎的没什么心眼。
这么一出闹，既帮助秦月来摆脱了三皇子的纠缠，又让秦月来成功取代卫妙岚，成为了京城第一贵女。
“卫妙岚拿她当姐妹，她拿对方当枪使啊！”
苏意摇头叹息。
卫妙岚对秦月来一点儿也不差，秦月来当街被三皇子为难时，她也曾经站出来帮秦月来说过话。
但现在……只让人觉得讽刺。
苏意思绪纷杂，便看见人群之中，秦月来遥遥看向了叶红鱼。
“我们打算曲水流觞，不如……叶姐姐也来玩玩儿吧？”
“上次蓝三公子在宴席上可谓是一鸣惊人，叶姐姐……想必不会丢了顾家的颜面吧？”
秦月来楚楚动人，笑得人畜无害，实则歹毒心肠。
身边，几个贵女见风使舵，忙着将叶红鱼往火坑里推。
“就是啊，来玩玩！”
“叶小姐怕什么！”
叶红鱼站在原地，涨红了脸。
她武艺高强，认字读书也算是受过叶飞惊指点的，但对于诗词歌赋，真的是一窍不通。
看着被众人为难的叶红鱼，苏意嗤笑一声，直接打断了秦月来的喋喋不休。
“人各有擅长之事，这宫宴上也没规定女子非要比诗词男子非要比投壶吧？”
“秦妹妹若是真想玩儿，我陪你试试！”
苏意锐利的目光看向秦月来，直直将对方盯得面色苍白。
身后，一声大气的喝声响起：“说得好！”
说话的人是良妃，她正站在毓妃身边，看着叶红鱼，颇为心疼。
她幼时也是将门之女，不爱那些诗词歌赋，刚嫁来宫中时，没少受那些娇滴滴的贵女们的阴阳怪气。
如今在宫中，也只能跟同为将门之后的毓妃说得上几句话。
她笑道：“诗词歌赋有什么意思，叶小姐不妨跟本宫来比比投壶？”
此话一出，秦月来那一伙人不由得安静了不少。
苏意轻轻推了叶红鱼一把：“去吧。”
眼看着叶红鱼在别的圈子玩儿的开心，苏意这才回头，冷冷地看向秦月来。
秦月来被下了脸色，恨恨地看着苏意，蓦然升起一股不服输的心态。
“蓝小姐可真要与我们比试？”
苏意坐在桌前，把玩着酒杯，随意地瞥了眼围成一圈儿的五六个贵女。
“随便玩玩。”
“好！今日中秋，我们便以这曲水流觞桌，飞花传令如何？每个人手中有‘中、秋、月、宴’四字，酒杯停到谁面前，谁先说不出，谁就要喝酒！”
秦月来锋芒毕露，咄咄逼人地看着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