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君天佑和蓝千汐以及蓝千烨三个大冤种也齐齐点头，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苏意大步上前，停在了邱箴言面前。
“很简单……我等虽然查不到真相，但却能查出你邱彦书是书圣邱子期的弟子，你还有个师弟叫邱箴言。”
“你那天被抓，实在是太过情急，因此口供颠三倒四！”
“你自称是他的师弟，但那天的口供，却处处在为邱彦书的罪行开脱，这并不是师兄为师弟开脱，而是始作俑者自己为自己开脱的说辞！”
苏意面无表情地盯着邱彦书。
“你当年鬼迷心窍，那些意图作弊者许了你泼天的富贵，但你却没想到事成之后，曹休等人只想结果了你！”
“你那天去了殿试，却在殿试回去的路上，出了岔子。”
“那些人想要结果了你，但却害死了你弟弟！”
她伸出手指，点着在邱彦书的眉心上，“你弟弟替你做了替死鬼，这么多年，你良心不安！”
邱彦书猛然色变，似是不愿意接受现实一般。
“可是……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你凭什么断定，死的是邱箴言？”
苏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道：“照曹休那伙人穷凶极恶的程度，要么许你重金，要么以至亲性命相要挟。”
“邱箴言一直以来淳正亲厚，并不知道你所做的这大逆不道之事，若是他被要挟，那事成之后，曹休应当会同时杀了你们兄弟二人！”
“因此，这事儿不管怎么看，都是邱彦书自己畜生！”
苏意冷笑一声，看着邱彦书不愿承认的脸色，声音砸地铿锵。
“但你自己不愿面对，在言语中处处为邱彦书开脱，此其一！”
“其二，若是哥哥被杀，邱箴言必定查明真相而复仇，但你昨日被我们盘问时，却一直遮遮掩掩，说自己什么都没查出来！”
此话一出，君天佑三人齐齐色变。
的确，昨晚的审问太过仓促，大家也都累了。
细细想来，那晚邱彦书的供词之中，确实有很多漏洞存在。
苏意看一眼已经瘫坐在地的邱彦书，淡声道：“其三，我问过楚灵儿，你给我蓝氏书局供了不少的字画，但却也给其他家供过，除了那一副卖给蓝氏书局的之外，其他大多都是仿名家大作的字，然后当赝品卖出去！”
“你一直想做官，想要荣华富贵！可能也想为自己的弟弟报仇……因此你选择了再次科举，这次你终于考上了，但也获得了曹休他们的怀疑。”
苏意蹲下身子，一脸讽刺地看着邱彦书：“那两年，完全活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应当很不好受吧？”
邱彦书身形颤抖，没有说话。
苏意蹲下身子看着邱彦书：“但我很好奇的是，你当年已经逃出这桩破事儿，为何要在荣和二年，再度回来参加科举？”
邱彦书身子抖了一分。
半晌，这个年过四十的汉子，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那是因为……我弟弟邱箴言，一直心有鸿鹄之志，他想做一个好官！”
“我以为过了两年，已经没了这桩事儿，终于上京去考试！”
“我做了伪装，我想考上状元，想将‘邱彦书’被杀的真相大白天下……但我却只做了个末流进士，终身只能在翰林院，度过余生！”
邱彦书哭得可恨又可怜，涕泗横流，似乎后悔至极。
一旁，君天佑终于开口了，他讽刺道：“我是该嘲笑你不自量力，还是该可怜你有鸿鹄之志？”
“太和十九年的进士第四名，不过是曹休他们运作的产物，那年科举弊端本就甚多，到了元和二年，苏抱朴入国子监，改卷之严厉，怎可同日而语？”
“你那笔字再好，文章不够通达，在苏祭酒眼中，也只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邱彦书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我在翰林院那无人问津的地方做了两年的编修，好不容易得了门路，却不慎被曹休看见了！”
“我……我被二次追杀，辗转许久才苟活至今！”
“我错了！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弟弟……”
苏意目光平淡而冷静，并未因为对方的认错有丝毫波动。
他只是在悔恨自己被抓住了，而并非悔恨当初所做的一切。
“一步错，步步错！你当年一念之差铸成大错，还想着飞黄腾达？！殊不知，在你踏出那一步时，已经率先放弃了自己！”
苏意声音清冷，掷地有声，像是摔碎了邱彦书最后一点儿侥幸。
彦书，赝书……
背负了这样一个名字，一语成谶之下，饶是狡兔三窟，也不得不像阴沟里的鼹鼠一般，躲在皇城的地下，小心翼翼地活了这么多年！
然而真相终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命运的惩罚或许会迟到，却绝对不会缺席！
“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气死了师父！是我对不起弟弟……”
“现在，你只有最后的机会！”
苏意蹲下身，认真地看着邱彦书。
“说出当年的那些人，当堂作证！”
邱彦书已经彻底崩溃，涕泪如雨，认命般地点头。
才年过四十，他却已经生出了满头白发。
这么多年，午夜梦回之间，他只要闭上眼，便能看到邱箴言的魂魄来索命。
如今，这条命，这口气，终于可以原原本本地还给弟弟了……
眼看着人被押入刑部大牢，几个人都是一阵唏嘘。
“没想到……这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蓝千汐语带叹息。
君天佑抿着唇，并未生出丝毫同情。
蓝千烨与苏意对视一眼，彼此都是一声苦笑。
好在当天下午，茗烟便带来了好消息。
烟雨楼一路查到了龙泉县，终于找到了当年给曹休贩卖龙泉纸和素云纸的商贩。
一切都尘埃落定，只等不日便将这消息禀告给婉莹。
苏意也难得松了一口气，陪着叶红鱼在府里打麻将。
然而当天下午，府中却来了一位稀客。
卢青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抽抽噎噎地扯着苏意的袖子。
“救命啊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