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是高门大户的府邸聚集地,一般人绝对不会来这边。
二皇子眉头蹙得更深:“跟太子关系密切的,卢家,宋家,还有蓝家……”
“只是这几家,没凭没据去搜,容易落人话柄……”二皇子摸着下巴,突然狞笑道:“去,将刘德全可能在这几家的消息告诉给我那个新当了巡城御史的三弟,就说刘德全已经成为了父皇的心头之患!只要能找到,便能立功!”
“是!”
暗卫慌忙领命而去。
萧浚眸色阴沉,拎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灌了一口茶。
天幽门于幽州大败,献王被俘,天下之势眼看就要乱成一团。
就是这样明知必死的局面,却生生让君天佑开辟出一条路来。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如今,皇城的利益才是最要紧的,他得知了婉莹早就有除掉汝阳王父子的可能,只等密诏送到闻三虎手中,便暗中派人杀了汝阳王。
君天佑与主帅闻三虎反目,自己再趁机招安,便可以拥兵自重,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整个皇城!
到那时,天下在手,还怕讨伐一个君天佑么?
冷茶灌下去,萧浚心头的怒火平息了不少。
门外,暗卫送进来一封密报。
“启禀殿下,闻老将军回信了。”
萧浚打开一看,顿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按照他们的脚程,班师回朝的路线会经过哪里?”
“折中的地点应当是……怀义郡附近。”
二皇子满意一笑:“去,给我们的几位大人通个信,明日上朝前通个气,就说今年大雪,怀疑地方上受了些雪灾!”
“让他们举荐我去怀义郡,我要亲自面见闻三虎!”
“是!”
……
五日后,怀义郡。
闻三虎策马而行,气呼呼地进了城,却忍不住自己的怒火。
“岂有此理!这君天佑不过一个小毛孩子,还真将自己当个人物了?”
“老夫当时都已经答应了他,不会对汝阳王动手……可他却偏偏将杀父之名扣在了老夫身上!”
闻三虎吊着一条受伤的胳膊,咬牙切齿。
“要不是老夫当初强行接过了帅印,凭借汝阳王的野心,这小子必定谋反!”
“行了行了……元帅消消气!”葛尚奇一边安慰着,“这小子野心不可估量,本身就是养不熟的狼!”
闻三虎又气又憋闷,低声道:“贵妃娘娘也真是……这不是摆明了为难人么?!”
身边,冯城和史仲乾对视一眼,彼此都是一头雾水。
汝阳王去世那天,君督主单独将闻三虎叫去了军机账。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冯城捅了捅史仲乾的胳膊肘,不由发问道:“那天闻将军和君督主他俩到底说了什么?居然吵成这样子?”
面对冯城的发问,史仲乾张了张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管那天发生了什么,君督主显然已经将杀父之仇的帽子扣在了闻老将军身上。
那天大吵一架之后,便带着程达和叶飞惊不知所踪。
可史仲乾总觉得,似乎还有哪里不对……
班师回朝的军队没有丝毫喜气,缓缓行进在怀义郡的大道上。
不远处,一辆低调的马车停下。
萧浚风度翩翩地下车,似是在这儿等待已久的样子。
见到闻三虎,立即上前。
“见过闻元帅!”
闻三虎微怔,戒备地看着萧浚:“二殿下怎么会在此?”
“前些时日大雪,怀义郡这边被大雪压垮了不少房屋,我奉母后之命,前来赈灾和修缮。”
萧浚微微施了一礼,好奇道:“班师回朝的大军,怎么没看见汝阳王与君督主?”
闻三虎皱眉摆手:“别提了!老夫此次便是要回去禀告贵妃娘娘,那小子已有反心!”
萧浚挑眉,特地没有问君天佑的下落,只是转移话题。
又寒暄了几句,萧浚这才道:“我这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不如今晚我做东,好好犒劳一下几位将军,也算是给诸位接风!”
这话的做法其实很不合常理,甚至有些越俎代庖。
但出乎意料的,闻三虎居然一口答应下来。
“实不相瞒,殿下,我这几日生气得紧,就指望着能喝点酒一醉方休!”
“好!那我立马遣人招待!”
萧浚目的达成,笑得温润。
队伍末尾,史仲乾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房屋和积雪厚度,心中有些奇怪。
这点降雪程度,最多压垮几间破旧茅草屋,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么?
而且……军队回城,一般都是后主亲自接风。
二皇子如此行事,恐怕有诈!
但看着闻三虎的反应,史仲乾却觉得,他应当是有自己的考量。
果不其然。
晚间,闻三虎和葛尚奇一左一右,跟萧浚喝得酩酊大醉。
冯城一向贪酒,但这会儿倒是分外警醒,一点儿都没敢喝多。
酒过三巡,闻三虎拉着萧浚的手,喝得满脸通红,一口一个“殿下”地叫着。
“殿下,你不知道!老臣委屈啊!”
“老臣带着…嗝……带着一万兵马,收拾幽州这个烂摊子,是哪个也不敢得罪啊殿下!”
“后主……后主和君督主简直欺人太甚啊!”
闻三虎满脸通红,大着舌头。
萧浚苦笑着,表示理解。
一旁,冯城听见闻三虎居然敢编排陛下,恨不得上去捂住闻三虎的嘴巴,却被史仲乾拦住了。
“别去……闻老将军千杯不醉!心眼儿多着呢!”
冯城面部抽搐,到底没有多问。
一旁,葛尚奇心有戚戚地拍着闻三虎的肩膀:“老夫理解你!当时我想跟这小子争帅印,却被对方摆了一道……”
萧浚将这醉话尽收耳中,眼神幽深。
闻三虎喝大了,开始痛苦地忆往昔,一会儿说起自己当年镇守西南的艰苦,一会儿说起他闻家被赶出朝堂的憋屈。
喝到最后,居然径直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悄悄拍到萧浚手中。
“实不相瞒,老臣觉得,太子文弱,还是二殿下您……最有希望!”
“您看……这怀义郡,再看看京城的吏部治理……”
萧浚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金属物什,心差点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他稳住声音,低声道:“太子殿下习厌胜之术,已经被母后关押了,闻将军还是莫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