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回头。
一群人刚巡逻完毕，安排了闻章今晚去守夜。
萧澜乐颠颠地甩着拂尘凑了过来，双目刚放出光芒，却在看见苏意身边坐着乌图雅的时候，猛地收了回去。
他静下来，强迫自己转头看像君天佑和殷邪月，不去看那滋滋冒油的烤羊腿。
走在他身边的君天佑甚至听见他脖颈发出“咯吱”一声。
“此次出行，至关重要！”
萧澜面色凝肃，一袭白衣，一尘不染。
苏意&君天佑&殷邪月：“……”
沉默半晌，君天佑转头，笑看向乌图雅。
“女皇陛下也在，刚好，我们可以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路线。”
说着，便带着萧澜走了过去。
五人围着火堆、围着一只硕大的烤全羊坐成一团。
这种事儿没殷邪月这个西凉三皇子什么事儿，他凑过来纯是为了吃。
此刻，他兴致勃勃地凑上来，用小刀优雅地割了一块最嫩的腿肉，细细地品着，还不忘咂摸着嘴唇。
君天佑嘴角微抽，指着地图跟乌图雅商量路线。
“走三山驿站虽然是要省事一些，但此次出行，旨在将大兴和燕国两边的友好通商贸易协定真正落实……”
“平州民风剽悍，生活习性与燕国有相似之处，两方又有通商的先例，实施起来会容易一些！”
君天佑慢慢解释着，看向乌图雅和萧澜。
“女皇陛下和四哥觉得如何？”
乌图雅点点头：“我没问题！”
“四哥呢？”
二人齐齐看向萧澜。
萧澜此时根本没听君天佑在说什么，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殷邪月嘴里的肉，下意识道：“我也没……”
话音未落，一缕晶莹的哈喇子顺着他的嘴角落了下来。
众人：“……”
乌图雅嘴角剧烈抽搐，终于明白苏意先前说“你太天真了”是什么意思。
意识到尴尬之后，萧澜飞速地接起口水，掏出布巾擦了擦，艰难找补道：“这……早就听闻北地的烤全羊实在是一绝，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不同凡响……”
那眼巴巴小狗似的目光实在是让人不忍，乌图雅撇撇嘴，顺手割下一块肉给他：“四殿下若不嫌弃的话，便多吃点儿……”
萧澜闻言，目光瞬间就亮了，刚想接过去，却被君天佑一手拦住了。
君天佑眼中涌动着搞事的光芒，分外奸诈。
“女皇陛下有所不知，四哥从小信奉道观，在山上清修，从不食荤腥的。”
“老五你——”
萧澜登时咬牙切齿。
乌图雅挑眉，古怪地点点头，作势要收回那块羊腿。
“等……等等！”
天人交战之间，萧澜终于泪流满面：“我不装了！给我块肉吃吧，求求了！”
乌图雅表情崩坏，又眼角抽搐着将那块肉递了过去。
萧澜泪花涌动，甚至懒得拿手去接，直接一口咬住了那快羊肉。
在一旁默默啃羊腿的苏意分明看见，那一瞬间，萧澜的唇似乎凑到了乌图雅的手指。
乌图雅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汗颜地看着大口啃肉吃的萧澜。
“四殿下的爱好还真是别致啊！”
手中的佛珠早就不知道扔哪儿去了，萧澜咬着一大口肉，含糊不清道：“憋死我了……”
殷邪月啧啧了两声，终于看不下去了，递给萧澜一个酒壶：“天可怜见的，堂堂皇子，居然连饭都吃不饱！”
萧澜一边饿死鬼投胎般地啃着肉，摆摆手：“也不是吃不饱……那道观里的饭，每一顿都素得直冒绿光！我吃了十几年的素，如今看见素就想吐！”
苏意难以理解：“你不是主动清修，一心飞升成仙才去道观出家祈福的吗？”
“呸！那破福气谁爱要谁要！”
萧澜恶狠狠地咒了一句，解释道：“闻家手握兵权，先皇想拉拢闻家，这才娶了我母妃，但我又是个皇子，先皇那些年防闻家防得跟什么似的！”
“我母妃不得已，直接送我去了道观，称我无欲无求一心求仙问道为国祈福……再加上闻家安分守己了好多年，才让父皇放下了猜忌！”
萧澜啃完一整只羊腿，又灌了一口酒，好悬，没噎死过去。
他这才又道：“时间久了，假的也成真的了！为了闻家，我只能日复一日地装下去，稍微多吃一块肉，便要被有心之人抓住小辫子，说我心不诚！”
一番话，说得众人心头都不是滋味儿。
殷邪月也是个自幼藏拙的主儿，心有戚戚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理解你！”
君天佑看着这略显直白的话语，倒是难得失笑：“放心，四哥这一路尽管吃好喝好！”
乌图雅擦着手指上的油，难得地没有发表意见。
一番话，倒是无声之中拉近了几人原本客气的态度。
虽然他们代表着各自的利益，但却都有着各自的目标——止息兵戈，保护百姓和平与安宁。
一路出了北麓山，又行进了足足十几日，众人终于到达了平州。
平州物产丰富土地肥沃，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这里似乎并没有太大的男足女卑的传统观念，一路走来，苏意已经看到不少女子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
再近点，似乎还能看到女子凶悍的叫骂声。
“哎呀！我让你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一个火辣的红衣妇人挥舞着擀面杖，拎着一个身高八尺、身材雄壮的男子，好一顿揍。
“哎呦！你这虎逼娘们儿……憋打！轻点！”
那男子一开始还嘴硬，没被打几下，终于忍不住开始求饶。
“媳妇儿我错了，我不就多看了那漂亮姑娘一眼么，你瞅瞅你这给我揍得鼻青脸肿滴，我下次不敢了……”
周围人一派习以为常之色，就连君天佑与乌图雅也只是耸了耸肩，徒留苏意、殷邪月风中凌乱。
“这平州……这么可怕的么？”
殷邪月袖子捂眼，不忍直视。
苏意一脸狐疑地看着君天佑，后知后觉似乎明白了他这看似病娇，但实则有点儿怕老婆的属性是哪里来的。
“烟雨楼在平州是当地的最大商户，这一整条街有烟云标志的，都是烟雨楼的旗下的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