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苏意再次拜了拜,随后起身靠近祭台,顺手将父亲蓝长清的灵牌顺了下来,放在团蒲旁边,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父亲,今日我可是带来你最喜欢的苏州的白川酒,这么久没有来看你,过上几日之后,我就要北上了,带兵的人嘛,总是见一面少一面,今日就将这些年没有喝的酒在今日补上好了。”
苏意边说边将酒倒进两个酒杯里面。
她先端起自己的酒杯碰了碰地上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细细品味了一番嘴里的滋味,随后又将另一个酒杯的酒淋在灵牌前面。
“我说你还在的时候怎么如此钟爱这种酒,以前没有喝过,近日才从你的旧部那里得来了一坛,现在看起来,的确不错。”
她不知如何和君天佑解释她想要北上的意图,她原本来这里只是想要寻求一下父亲的意见,但是等到真的面对面坐下之后,苏意却发现自己无从开口,烦闷之下,只是将一杯杯的酒灌进自己的嘴里。
苏意这次丝毫没有用内力逼出体内的酒,她坐在地上,享受着火辣辣的感觉从自己的食道到胃里,然后再变成软绵的劲道从五脏六腑游走到四肢。
然后还不忘给自己的父亲添上满满的一杯酒。
在这番做法下,苏意不多时就感到头晕目眩,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站起来似乎一直踩在了棉花上,不知实地,飘飘似要归去。
她提着酒坛子,在祠堂里面打着转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出去。
恍惚之中,似乎又看见了父母的死。
此时的君天佑抱着满身大汗的苏意,怀里的人还在胡言乱语,说着一些让他不知所云的话。
“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苏意时而咬牙切齿地咒骂,时而泪流满面,不断道歉。
这些话让君天佑摸不住头脑,不知道苏意说的是谁,只有不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宽慰她。
今日原本两人不欢而散,君天佑想到可能是二人互相没有理解,所以在她走后不久,又赶紧吩咐落十九带着自己趁着夜色过来蓝府。
进了苏意的院子,却不想压根没有看见房中的人。
这时,正巧碰上了玉儿进来为苏意收拾即将北上要用的衣物。
经玉儿一说,才知道苏意一个人呆在祠堂已经几个时辰了。
君天佑这才跟玉儿急匆匆赶过来,他的嗅觉很是灵敏,还没有走进祠堂,就闻到了从屋里传出来浓重的酒味。
进门一看,只见苏意和一只酒坛子一同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
不远处还摆着一个灵牌。
玉儿赶紧走过来扶起苏意,生怕她遭遇了什么不测。
只见躺在地上的苏意一脸痛苦,眼泪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流,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对不起,给她吓了一大跳。
玉儿仔细检查一番,确认苏意是醉了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就想着招呼人来扶苏意回去,但是看见旁边的君天佑二人,又犹豫了下来。
君天佑伸出手来,对着她说:“给我吧,我来抱回去。”
一路上的苏意都很不老实,一直手脚乱挥,嘴里胡乱地说着不清楚的话。
君天佑看着也心疼,自从跟苏意认识以来,这个女孩子一直是坚强隐忍的形象展示在外人面前,独自一个人扛起了蓝府的一切。
但是却无人看见苏意此刻的脆弱,只在醉后失态时展现了出来。
君天佑很庆幸,自己有幸看见这一幕。
苏意只觉得有一双有力的臂膀抱着自己,将自己从无尽的黑暗中抱了出来,还不断地给自己力量。
等到几人到了苏意的房中,君天佑怀里的人儿已经停下了挣扎,安静地躺在他怀中,和刚刚还在张牙舞爪的女子截然不同。
君天佑怜爱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将她放在了床上。
君天佑刚想松开手,苏意却像受到了惊吓一般,紧紧抱住了他的手臂,不肯松开。
玉儿和落十九看见这个情景,二人对视一眼,很识趣地走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二人出去的时候,带动了门的声响。
这时,苏意突然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君天佑。
君天佑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睁开眼睛,一时间四目相对,他想说些什么,只见苏意左右开弓,直接就捏上了他的脸颊,还在左右不断地端详,眯着眼睛好像要从他的脸上找到什么东西一般。
随后苏意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怎么你也出现在了我的梦里。”
苏意一寸寸地抚摸着男人的脸颊,好像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抱着他大哭了起来。
“哇!君天佑你混蛋,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去北方嘛,你居然还凶我,不让我去。”
说到这里,苏意忍不住捏起了拳头,狠狠给了君天佑几拳。
心里想着,在你面前我不能欺负你,那我总可以在梦里打你吧。
却不想,现实就是君天佑结结实实挨了她好几下。
苏意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但好在没有使用内力。
君天佑默默承受着苏意的小拳拳,内心却充满了满足和幸福。
只从短短几句话,他便听出了女人对自己的在乎。
果不其然,下一秒,苏意就卸了力气,一头栽倒了下去。
还好君天佑眼疾手快,又一掌将她拉了回来。
这时,君天佑也松了口气,他确实也害怕苏意这样闹上一晚上,宿醉加上睡得不踏实,她第二天醒来肯定是要头疼的。
随后便叫来玉儿,让她为苏意宽衣沐浴,又安排了醒酒汤。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玉儿离开,君天佑才重新进入房间。
害怕苏意再次醒来难受,他一直没有离开,就坐在床边注视着苏意的睡颜,感到了内心的满足。
第二日。
苏意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来昨晚的事情了,然后惊奇地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但是却丝毫没有回来的记忆了。
苏意心想,不会是自己醉后睡在祠堂里,感到冷之后,一个人摸索着回到院子里了吧。
毕竟自己早就吩咐了家里的下人不要去祠堂,他们一向是不会违背自己命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