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云正色道:“本官这就去见岳父大人,与他说明情况。”
“别!”袁石兰赶紧拦住他,“我爹本就看见你生气,你去说这事儿,这不是火烧浇油吗?还是我再去一趟罢。”
不料,苏意伸手将她拦下,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谁都不必去,届时袁国侯一定会出面的。只不过,我们还需等一人。”
陈恪云与袁石兰将信将疑,却也不解。
都这时候了,还要等什么人呢?
一月之期已到。
就连卧病的婉莹都挣扎着下床,坐在了光德殿的龙椅之上,亲自主持朝堂大局。
半个多月未见,她又瘦了好几圈,凹下去的脸枯黄无光,更加显得疯傻不正常,甚至有些许狼狈。
苏意进殿一看,险些红了眼。
一番礼节过后,婉莹有气无力地直入正题道:“苏意,驸马爷一事查得如何了?”
两侧的文武百官齐齐看向苏意。
谭伯宣下意识瞧了一旁的褚相一眼。
对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始终沉着一张黑脸。
这让谭伯宣的心底突然没了底,但是转念一想,褚相已经告诉他,赵喜年在躲避追杀的途中坠了崖。
他调查得知,蓝千寻也一直昏迷未醒,袁国侯还跟袁石兰闹翻了。
那就没人能给苏意作证!
苏意这回死定了!
他抬了抬下巴,胸有成竹地对上苏意扫过来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暗笑。
苏意心下冷笑,铿锵回话:“回后主,我已找齐证据!证据就在这里!”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三封书信。
群臣不解探头,婉莹发出疑问道:“这些是什么?”
“这些就是驸马所言,青秀和我写与他的两封书信,还有一封正是他写给青秀的休书。”苏意解释完,看向谭伯宣,“还请驸马确认,是否是这三封。”
谭伯宣阔步上前,拿了信仔细一看,眼含笑意。
未想到苏意连他的休书证据都给补齐了!
他坦然承认道:“没错,正是这三封!”
苏意满意颔首,又看向袁国侯,“还请袁国侯帮忙辨认,还原这信中真相。”
站在队列里的袁国侯一惊,皱起眉头。
今日他就不该上朝的!
婉莹催促道:“袁国侯!”
袁国侯一个激灵,忙应了出列,从苏意手里接过两封书信,随意扫了两眼。
此时,苏意故意问:“还请袁国侯再仔细辨认,这两封是否是我和我义妹青秀的字迹?”
袁国侯拧眉道:“上次说过了,就是你们的。”
确定袁国侯不怎么敏感字迹,苏意也不介意。
她继续问:“那敢问袁国侯,这两封信都是用得什么墨呢?”
闻听,袁国侯心底一个咯噔,准确地抓住了她眼中闪过的一抹狡黠。
他这是被苏意拿捏住了!
不多说不乱说是他秉持的上朝原则,但苏意都问到这儿了,他又不能欺君啊!
袁国侯一番挣扎,认命道:“这墨用的淮陵桐油墨。”
文武百官不解,这有什么好问的。
苏意却满意道:“是了,这是普通的桐油墨。启禀后主,我义妹和我凡是寄人书信,都会用郧东特产的松香墨,无一例外,袁国侯也当知晓。”
又被点名,袁国侯点头道:“给臣写信所用之墨,确都是松香墨。”
大概猜到苏意要说什么,谭伯宣忙道:“这又说明不了什么,要是你和青秀这回偏偏就用了桐油墨呢!”
苏意不以为意,“驸马所言极是。那再请袁国侯辨认,这两封信写于何时?”
不等袁国侯发愁,谭伯宣先笑了起来,“你那信上写的有日子,你自己看不到吗?你和青秀给我的第一封信是正月十八,第二封信是在三月初十。”
而他,是在三月十五中榜,三月十六的琼林宴上被赐婚。
“这日期随便怎么写都可以。”苏意不紧不慢地反驳道:“这白纸黑字具体写于何时,就另说了。听闻袁国侯有辨墨识年月的本事,就烦劳袁国侯一辨了。”
未想到袁国侯还有这能耐,谭伯宣登时变了脸,忐忑地看向褚相。
褚相仍在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厢,袁国侯已经仔细看过墨迹,有条不紊道:“淮陵的桐油墨墨色偏浅、不易留存、变色快。据我观察可以确定,这两封信是同时写就,写于三个月前。”
谭伯宣身子猛地一颤,张了张嘴,半晌发不出声音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意将休书递给袁国侯,听着她问,“那这封呢?”
袁国侯肯定道:“此休书,写于四个月之前,应当是写于八月。”
真相暴露,谭伯宣惊地瞪大了双眸,双耳轰鸣。
瞬时间,全场哗然。
这比赐婚时间,整整晚了近五个月!
谭伯宣是妥妥地犯下了欺君大罪啊!
苏意当即厉声质问谭伯宣道:“敢问驸马,后主是几时赐婚的?”
犹如天威雷音,还未回过神的谭伯宣“噗通”一声跪下,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
婉莹勃然大怒:“谭伯宣,你胆敢欺君罔上!”
“后主饶命啊!”谭伯宣惊恐大喊道:“儿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但儿臣对七公主是真心的!还请后主看在七公主的份儿上,饶了儿臣一命吧!”
“你还敢提七公主!”婉莹顺手抄起手边的卷册就丢了下去,“来人,将驸马拖去午门外,五马分尸!”
谭伯宣闻言,浑身一震,疯了似的求饶,着急忙慌爬到褚相身边,一把拽住他的裤腿。
他眼巴巴地看着褚相,“恩师救我!恩师!”
褚相无情地一脚将他踹开,“谭伯宣,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夫也救不了你!”
“恩师!”谭伯宣不敢置信,一双眼睛都要裂开了。
在被侍卫抓住的那刻,一股臊气从他的双腿处弥漫开来。
这人竟被吓尿了!
众人看着他湿漉漉的裤腿,嫌恶地皱起了眉头。
眼看着谭伯宣要被拖出大殿,苏意高声道:“等一下!”
侍卫顿住,谭伯宣犹如看到希望般大喊,“太子妃,我错了!求求你看在青秀的面上,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