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羞愧到不敢开口道歉，生硬地转了个话题问道：“殿下怎么办？”
“你对殿下还真是痴心啊！”苏意半开玩笑半无语，“你我都能救出来，殿下也能。”
不知道陈恪云那边怎么样了。
无论是诬陷君天佑，还是诬陷杨素，都能看出郭安王行事匆忙，所以才会留下各处破绽。
希望陈恪云动作够快！
乔川村是个有几百人的大村，聚集的大多都是川山人，很多原本就是老乡，乡邻间格外熟络亲密。
陈恪云虽然低调身着一袭灰蓝布袍，但无论是长期浸\/淫官场所染上的官场贵气，还是陌生的容貌，都成为格外醒目的存在。
更别说，他身后还跟着个明显武功不错，且佩刀的随从。
那是苏意调派给陈恪云的护卫——落十九。
陈恪云与落十九甫一进村，村里的百姓自觉地后退了几步，悄声议论。
“这又是哪家的贵人啊？还这副打扮？”
“肯定又是找金家婆子的吧？”
“啧，从宫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也不知道她在宫里究竟做了什么缺德事儿，来找她的，没一个不是这样偷偷摸摸的……”
“……”
引起周围的关注，并不是陈恪云此行的本意，他们是要来打听胡氏的。
这样，只会引起村民的防备心，影响暗访的结果。
落十九低声问道：“陈大人……老爷，要不我们再换个行头？”
“不必。”
陈恪云心中已有了盘算。
他阔步走向那些，坐在长凳上嗑瓜子儿、晒太阳、指点的最凶的老太太们面前，很有礼貌地一拱手。
“打扰了，请问金婆子家在何处啊？”
落十九顿时蒙了。
金婆子是谁？
他们为什么要找金婆子？
不是要来打听胡氏的吗？
那些老妪却露出一脸神机妙算的得意，相互对了个眼神，仿佛在说，“看我，我就说他是来找个那个老婆子的”！
其中一人酸不溜秋地道：“就在前面，直走拐个弯儿，门前挂着对儿新灯笼，看起来最富贵的那家，就是！”
陈恪云了然再拱手。
“多谢！”
转身时，他故意放缓了些。
指路的老婆子按耐不住一颗闲心，习惯性地追问上一两句。
“你们又是哪家的大官人？也是来给金婆子送钱的？”
“您老猜对了，你们知道名叫胡莲的胡氏吗？”
陈恪云故作不经意一提。
时常有贵人来找金婆子，那他就不得不想到了郭安王府。
金婆子还刚好是宫里出来的。
那很有可能，她就是为郭安王府和胡莲搭桥的人！
如此，便想来试探一番。
通常老婆子嘴长，那些官家贵门问路的会警告一句“不该打听的别打听”，或是笑笑就走了。
没想到陈恪云直接就说了，老婆子们更加来劲儿了。
“胡莲嘛！不就是给金婆子做饭的那个重蛮子吗？”
“嫁到我们乔川村十几年了，还是一口南重口音，是个克夫的老寡妇，连个种都没有！”
“两天前，不知道哪儿来的贵人，去金婆子那儿转了一圈，说是要招个做饭的，把她给带走了……”
“……”
不必陈恪云问，嘴碎的老婆子们自己就把胡莲的老底儿都掀翻了，说得不亦乐乎，甚至还能拉着陈恪云坐下，再磕两斤瓜子儿。
一旁落十九抱着剑，听得直咂舌。
原来办案这么简单啊，就是跟长舌妇们打成一片，听闲话呗！
那他以后也能干大理寺的活儿！
不过这下，太子殿下有救了！
这时，一个老大爷过来凑热闹。
听他们提起金婆子，一挥手道：“金婆子走啦！”
陈恪云一惊。
长舌老婆子已经先替他问了怎么回事儿。
老大爷负手驼背，嘿嘿笑道：“我晚上出来溜达看见的，她让孙女儿扶着，从村后头那条小道走的。俩人背了俩大包袱，看着就沉甸甸的，指不定装了多少家当呢。”
落十九看了眼大爷随手指的方向，凝色道：“大人，我去追！”
既然胡莲是个寡妇，最能查到她线索的方式，就是金婆子了！
陈恪云颔首：“适才提到她是川山人，你顺着川山方向追，莫走官道。”
“是！”
落十九领命就走，等陈恪云再回头，周围的大爷、婆子们全都散了，远远地还能听到他们颇带晦气的念叨声。
“原来是来抓人的官儿……”
“快走快走，别惹祸上身！”
“……”
……
京畿往川山的小道上，一辆蓝布马车疾驰而过，本就颠簸的车厢更加折腾，近乎是要散架的趋势。
车厢里，祖孙俩身着精细的绣服，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六七岁的小孙女窝在奶奶怀里，快要被这动静儿给吓哭了。
“奶奶，颠的我疼。”
“丽娘乖，忍忍就过去了。”
金婆子苍老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另一只手臂紧紧地护着个包袱，一颗心上蹿下跳，动静如擂鼓。
昨晚上她收到消息。
胡莲死了！
郭安王府这是开始要杀人灭口了！
再不连夜逃跑，她们祖孙俩也得死！
“什么人！”
车厢外，马夫惊呼，急忙拉住缰绳。
金婆子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他们来了！
马车还没停稳，一把利剑就从车帘缝隙破进来，剑后就是一个眼含杀气的蒙面黑衣人。
“啊！”
孙女惊恐尖叫。
金婆子下意识将孙女儿护到了身后。
飞在半空中的黑衣人却突然一顿，随后被一道力气拽了出去！
外面立刻传来厮杀声，金婆子忙用手捂住孙女的耳朵，把害怕的小人儿紧紧地护在怀中，惊魂未定的眼眸颤动着，心底却不由得松了口气。
……
杨府。
一群人围在杨素床边，眼巴地巴盯着林木给杨素接腿、包扎。
杨素一皱眉头或是疼得“嘶”一口凉气，杨氏的心肝儿就紧跟着一跳，急得忙叫林木。
“林大夫，慢点！”
“哎哟，林大夫，轻点！”
春熙直接就在旁边替杨素哭起来了。
虚弱的杨素无奈地劝她们：“姑姑、春熙，让林大夫安心给我包扎吧。”
杨氏嗫喏了两下，听劝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