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华!我还没有找到有关寒潭和夜湘的线索呢,我原本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我真的好喜欢这个故事,喜欢到了极致。甚至在梦里我都会觉得自己就是夜湘。我真的没想到这次的重逢竟然会是永久的结束......”
白依原本下意识地想要迈步前去轻轻触碰一下欣溶青影,然而她的手刚刚伸出些许,却又仿若触电般猛地缩了回去,她的心头忽地涌起一阵恍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然丧失了去安慰她的资格。
恰在此时,风时笙漫不经心地将一个洁白的药瓶随手就那么随意地甩在了地上。
“到底还是舍不得你死。”
白依赶忙捡起药瓶,服下了解药,而后跪在地上。
“谢谢母亲。”
欣溶青影望见白依这般举动,不禁瞪大了双眼,满脸悲愤,随后声嘶力竭地大声怒喊:“白依!我恨你!”
紧接着,她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缓缓地倒在昙华那已然毫无生气的怀中,眼神决绝,毫不犹豫地毅然决然地拿起手中的利器刺向自己,自戕而死。
随后,他们二人的尸首就如同那飘零的落叶一般,在微风的吹拂下渐渐地消散不见了,仿佛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一般。白依见状,朝前定睛一看,心中顿时涌起愤愤不平之意。
“风时笙!你为何要杀昙华,又为何要取他的心脏!”
风时笙满是不屑地摇着头。
“这所有的一切啊,完完全全都是为了盈晞啊!她可是我亲生的女儿!我要取他的心脏,那是因为他是昙花家族的人,他们家族的心脏就是那一个又一个空间术法的源头!只要把这颗心脏练成魂玉石,然后与虚幻境相连,就能够间接地开启虚幻境,从而救出我的女儿。这可是我绞尽脑汁查阅了大量的典籍才好不容易寻到的那么一丝渺茫线索啊,我绝对绝对不会允许你有任何失败的可能。”
白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近乎绝望的苦笑,双腿也在这一刹那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颓然地瘫软在地,整个人就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呆滞而又木然。
“你竟然为了救你自己的女儿,而把我当作你杀人的刀!我真是追悔莫及,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与你解除关系!那日在紫月台,我根本就不想成为你风时笙的义女,那仅仅只是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罢了!如今毒已然解去,你我之间从今往后不会再存在任何一丝一毫的关系!”白依声嘶力竭地喊道,眼中满是悲愤与痛苦。
风时笙却无比傲慢地冷笑道:“你就不怕现在我立刻就杀了你吗!”
白依绝望地张开双臂,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就那样静静地等待着风时笙的剑朝着自己的脖子狠狠地砍来。
“你杀了便是,我又不是什么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之人。”白依的声音透着决绝与无畏。
风时笙冷哼了一声,随后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遥远的天际。而与此同时,原本在欣溶青影体内的神坛之力也缓缓地回归到了白依的身上。就在那一瞬间,突然有个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下子跪在地上,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白依。白依也缓缓地睁开眼睛,疑惑地向后看去。
“你,这是做什么?”
只见至夏沉默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白依。而白依此时才发现自己瘫坐在地上,至夏也见白依的身旁有着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很显然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无比惨烈的恶战。并且由于腿伤的缘故,白依根本就无法站起身来。至夏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一把将白依抱起,坚定地朝着千明湖的方向走去。
“在荧拂湘山门,发生了什么?”
白依沉默着,一语不发,只是侧躺在床上,背朝着至夏,留给至夏一个清冷的背影。
“方才冒犯了,你的腿……”
至夏的声音带着一丝愧疚与担忧。
“我自有办法,你无需担忧。”
白依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如此,甚好。”
至夏的声音低沉而又落寞,随后他缓缓地站起身,脚步沉重地向门外走去,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无奈。当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时,白依才缓缓地往后一望,却连至夏的一丝身影也看不见了,房间里瞬间显得格外空旷与寂静。
于是,白依坐起身来,开始为自己的腿输入一部分神坛之力,以此来作为支撑。
“毒素已解,如今的我已是自由之身,该兑现的承诺是时候去完成了。”
白依低声呢喃着,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绝,可心中却莫名地涌起一丝惆怅与伤感。
一片广袤而又茫茫的黑暗之中,就在白依的面前,竟然突兀地出现了一条潺潺流淌的溪流,那叮叮咚咚的声响,仿若一个小孩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溪流的正上空,是一把闪烁着银白色光芒的短笛正在缓缓地旋转着,不断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芒,这光芒将周围的小桥、潺潺的流水以及那几户人家都映照得格外清晰。
白依被这奇异的光芒深深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满心渴望地欲想触碰。顷刻间,清澈的流水竟微微地泛红,颜色逐渐变得鲜艳且越发粘稠起来,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血气。
周围的小桥也在瞬间坍塌,人们更是开始失去理智一般,不顾一切地跳入到那已经变得鲜红的溪流之中。眨眼间,整个场景都变得诡异起来,一片鲜红。
白依猛地撑开眼睛,呼吸急促,将断销紧紧地攥在手里。
“都死了。我为何会做这样的梦?短笛,断销?”
白依坐在破旧的秋千上,呆呆地思考着昨晚那奇怪的梦境,忽而走了神,全然未曾发现有人正朝着这方缓缓走了过来。
“醒了。”
昭华用手在白依面前晃了晃,白依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你干什么?”
“欣溶青影就这么消失了,妖族群龙无首,你这一出去,干得可真漂亮!”
“你管我呢。这不是正合你意,做这群龙之首了么?”
昭华吊儿郎当地坐在白依身旁,用手拖着下巴。
“那可不一定,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我们狐妖也是不好欺负的!”
“我要走了。”
昭华轻微地点点头,脸上的微笑也随之缓缓收回。
“至夏知道吗?”
“这一次我要一个人走。若是道了别,就走不了了。”
“你,执意如此,好歹让我送送你。”
“不留执念,就不必送了。”
白依就这样孤身一人离开了千明湖,回到了如今已然是一片荒芜破败的白逸宫。
(欣溶青影临死前,为何会对寒潭与夜湘的故事如此执着,而这个故事也曾在昙华的回忆里出现。夜湘?这个人怎么会如此的熟悉,我真实觉得她在这个世上出现过,却好像所有人都不记得她一样。她与白逸宫覆灭是否有过联系,我都无从知晓。只能慢慢地查下去,直到所有的真相都大白的那一天。)
放眼望去,周围是一片死寂沉沉,一棵棵早已枯死的玉兰花树歪歪斜斜地矗立着,仿佛是一个个沉默的卫士,将那破败荒废的白逸宫紧紧地包围着。宫墙上爬满了斑驳的青苔,屋顶的瓦片也残缺不全,时不时有几块掉落下来,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庭院中杂草丛生,几乎掩盖住了曾经的石板路,偶尔有一阵微风拂过,扬起一片尘土,更增添了几分凄凉与萧瑟。
曾经辉煌的宫殿,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在岁月的侵蚀下,默默地诉说着往昔的荣光与如今的落寞。
“我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白依静静地凝望着这仿若被岁月遗弃的孤寂宫殿,心中盈满了深深的愧疚。她满心懊恼地想着,倘若自己的术法能够再高强一些,或许就不会有白逸宫的覆灭惨状,白家依旧能够威风凛凛地一统大荒。
然而如今,眼前的破败不堪之景,让自己过往所拥有的一切都如同尘埃般消散,不复存在。
白依轻柔地抚摸着宫殿那陈旧的大门,随后咬咬牙,使足了劲儿将其推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又一步缓缓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