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山去见了殷天正派来的两个管家殷无福、殷无?,客客气气地请他们坐下。殷无福和殷无禄却不敢坐,恭恭敬敬地呈上礼单,说道:“我家老爷太太说些许薄礼,请姑爷笑纳。”
张翠山道:“多谢!”打开礼单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十余张泥金笺上,一共写了二百款礼品,第一款是“碧玉狮子成双”,第二款是“翡翠风凰成双”,无数珠宝之后,是“特品紫狼毫百枝”、“贡品唐墨四十锭”、“宣和桑纸百刀”、“极品端砚八方”。
那天鹰教教主打听到这位姑爷善于书法,竟送了大批极名贵的笔墨纸砚,其余衣履冠带、服饰器用,无不具备。殷无福转身出去,领了十名脚夫进来,每人都挑了一副担子,摆在厅侧。
张翠山心想:上次师父找我岳父索要一万两黄金的医药费,看来对岳父来说只是小钱。可是白虹剑尚在明教手中,如何归还?
一时无解,只得道:“多谢岳父大人美意。改日我必定备上彩礼,登门拜访。”
殷无福笑道:“我一定将话带到。另外,听说张真人百年大寿,我家老爷特地备上一份寿礼,望转交张真人。”
张翠山见岳父大人考虑周到,不禁心中欢喜,却比收到刚才的礼物还要开心。
殷无?从背后解下一柄宝剑,双手捧着呈了上来。张翠山接过来仔细打量,赞不绝口道:“果然是好剑!”顺手拔出来,舞动两个剑花,只觉得心应手,再查看刃口,却见靠近剑柄处刻着“白虹”二字。
张翠山惊讶道:“八弟说此剑被明教青翼蝠王韦一笑得去,怎么又回到岳父手中?”
殷无福道:“韦蝠王自来和我家老爷交好。认出这柄剑的来历,便派人送了回来。老爷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派我们将剑送回武当,交给罗八侠。只盼武当和明教从此化干戈为玉帛。”又取出一封信,“此信请转交给罗八侠。“
张翠山连连点头,道:“岳父有心了。我自会向师父、八弟说项,定然不能让两家生了嫌隙。”当下收起白虹剑和信,又说道,“你家小姐旅途劳顿,略染小恙。两位管家请在山上多住几日,再行相见。”
殷无福道:“老爷太太很记挂小姐,叮嘱即日回报。若不过于劳累小姐,小人想叩见小姐一面,即行回去。”
张翠山道:“既然如此,且请稍待。”回房跟妻子说了。殷素素大喜,来到偏厅和两名家人相见,问起父母兄长安康,留两人用了酒饭。殷无福、殷无禄当即叩别姑爷、小姐。
张翠山送两位管家下山途中,听他们说听说路上遇见不少侠客,都在商量上武当山,逼问谢逊的下落。另一位管家殷无寿就是去打发这些人去了。张翠山连忙谢过,心中转增忧虑。
回到山上,张翠山约上国辑一同来见师父,先献上白虹剑,再将前事分说清楚。张三丰略一沉思,看向罗辑,道:“罗辑,你怎么说?”
罗辑躬身回道:“弟子本与明教无冤无仇,只是因为追查父母下落,才起了冲突。若是明教肯助我寻回父母,前事尽可一笔勾销。”
张翠山忽然想道:“啊呀!差点忘了,殷管家还有一封信要交予八弟。”从怀里取出信件,交给罗辑。
罗辑当即打开观看,原来却是韦一笑写来的。当日,杨逍、韦一笑和五散人在光明殿值守,却始终不见罗辑出来,心中疑惑。几日后,附近县城里的探子回报,见一青年买马而去。只因罗辑打扮是中原形象,在西域过于显眼,所以被人注意到。
杨逍、韦一笑等人见走了罗辑,心知从此结下仇怨,忌惮张三丰的威名,心下顿生忧虑。杨逍问道:“如今走了罗辑,迎回谢法王的事,却失了计较。该当如何是好?”
众人都皱眉不答。周颠外号“颠仙”,足智多谋,问道:“韦蝠王,那罗辑的父母果然在你的手里?”
韦一笑摆摆手,道:“没有的事。是我诈他的。如果真在我手里,早就请出来相见了!何须费这么大功夫?”
朱长龄叹气道:“罗辑这一逃走,只怕武烈兄弟有难了!”
周颠道:“且不说武当八侠个个武功高强,单说这罗辑,小小年纪,就能与我们打个平手。若是以后成长起来了,必然是我教的心腹大患哪!如今之计,只有坦诚相告了。先把罗辑父母的事情说清楚,再借张真人百年大寿的时机,送上一份厚礼,消解这份仇怨。至于谢法王和屠龙刀,只得徐徐图之了。”
于是韦一笑施展轻功,抢先赶到天鹰教,找到殷天正。将前事分说清楚,送上白虹剑,并以明教助其打开南方局面为代价,说服他同意从中斡旋。
罗辑看罢信,将事情大致叙说了一遍,道:“师父,原来武烈一直潜伏在武当山,装作厨房打杂的,只为了暗中给您和众师兄下毒,然后逼五哥说出谢逊的下落。韦一笑已经发暗号召他回去了。好贼子,我遍查武当山道人,也未曾找到武烈,还以为他见我回来被吓跑了。哼!别让我再遇到他!”
张三丰呵呵笑道:“我精研武功多年,又独创多种丹药,什么样的毒能够毒倒我?他们是枉费心机。不过,明教这次确实是展示了诚意。而且,他们也没有拘禁你的父母。倒是不必和他们一般计较。只是你的父母该向何方查找?”
罗辑指着信件最后一页末尾,道:“信上说,经明教多方打听,应该是被送到大都去了!看来,我少不得又要跑一趟大都。希望这个消息准确!”
张三丰拈须道:“父母之恩大于天,作为孩子的自然要尽心查找。这白虹剑,你还是带着防身。吃了寿酒,明日就出发吧!”
罗辑道:“信上说,来拜寿的人里,多有心怀不轨,欲借机逼问五哥,探询谢逊下落。我们既然得了信,须得早做准备。”
张翠山也道:“那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看看谁敢出妖娥子!”
寿宴将近,昆仑、崆峒、峨嵋、少林、神拳门、海沙派、巨鲸帮、巫山帮八个帮派陆续前来贺寿。武当山从未来过如此多的客人,一时竟然招待不下,连茶饭都供应不及。
好在这些人也不是真心上山来吃席的,随便用些粗茶淡饭,甫一饭毕,昆仑派的西华子率先站起身来,大声道:“张真人。我们明人不做暗事,打开天窗说亮话,此番上山,一来是跟张真人祝寿,二来正是要打听一下谢逊那恶贼的下落。”
莫声谷早已憋了半天气,这时再也难忍,冷笑道:“好啊,原来如此,怪不得各位身上暗藏兵刃,这时候方才明白,送的竟是这样一份寿礼!”
西华子一怔,跟着解开道袍,大声道:“莫七侠瞧清楚些,小小年纪,莫要含血喷人。我们身上谁暗藏兵刃来着。”莫声谷冷笑道:“很好,果然没有。”伸出两指,轻轻在身旁的两人腰带上一扯。他出手快极,这么一扯,已将两人的衣带拉断,但听得呛啷、呛啷接连两声响过,两柄短刀掉在地下,青光闪闪,耀眼生花。
这一来,众人脸色尽皆大变。西华子大声道:“不错,张五侠倘若不肯告知谢逊的下落,那么抡刀动剑,也说不得了。
少林方丈空闻说道:“张真人,贫僧依年纪班辈说,是你的后辈。今日除了拜寿,原不该另提别事。但贫僧忝为少林派掌门,有几句话要向前辈坦率相陈,还请张真人勿予见怪。”
张三丰向来豪爽,开门见山地便道:“方丈可是为了我这第五弟子张翠山而来么?”张翠山听得师父提到自己名字,便站了起来。
神拳门的赵长老哈哈大笑,道:“我等知道张真人的威名。若是没有把握,岂敢老虎嘴上捋须?张真人,你就没发现今天饮的茶有什么不对吗?”
张三丰皱眉道:“味道略有苦味,据火工道人说,是从北方新买的茶,去火生津。莫非茶里有毒?”
赵长老再次大笑,得意地道:“毒是没有,谁能在你的饮食里下毒?不过,倒是有散功粉。喝下后,一时半刻运不得功,使不得真气。为了这一刻,我等可是筹划了好久啊!哈哈哈!”其状极为得意。
神拳门、海沙派、巨鲸帮、巫山帮的人一起大笑起来,觉得已经稳操胜券。
罗辑等师兄弟看着,默默不语,心中知道,这几个门派已经被明教给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