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丰凝视着罗辑,沉声道:“你说!”罗辑道:“我将武当九阳功与他人交换,得来一阳指和一阴指。这两样功夫应该可以遏制寒冥神掌。只是我私换武功,实是犯了师门大忌,请师父责罚。”
张三丰厉喝道:“掌嘴!”罗辑立刻给自己左右脸颊各打一下。
殷梨亭赶快上前道:“请师父息怒。八弟纵有不是,还请看在五哥的份上,饶恕他这一回吧!”
张三丰哼道:“老六,你被老八骗了。他这是演戏给我看呢!他若是真的害怕,当初就不敢私换武学了。明知道我不是那迂腐的人,却又来这一出!”
转向罗辑道:“还不赶快给无忌治病!等我请你啊!”罗辑连忙称是,站起身来,上前仔细查看无忌的伤势。看了片刻,心中有数,用一阳指替张无忌梳理脉络,用乾坤大挪移将张无忌身上的寒毒移除了些许。
众人只见张无忌的脸色红润了起来,均是大喜。
罗辑却叹道:“无忌的寒毒已经深入肺腑,我也只能帮他吊着命,却无法根除啊!”殷素素的脸色顿时煞白,张翠山“嗬嗬”两声,流下两行泪水。
殷梨亭急道:“八弟,你不是说有办法吗?”罗辑惭愧道:“保住无忌的命是没问题。但是要想根治,难啊!以师父近百年的功力,都做不到,我这才练了几年?”
张三丰目光烁烁,看向罗辑,道:“罗辑,你的医术,我是清楚的。你若是说没办法,估计天下没有能医治得了他。你再好好想想,当真没有办法?”
罗辑低头沉思,众人都屏住呼吸看向他。半晌,罗辑抬起头,道:“办法有三个。可惜都不太好使。”
宋远桥皱眉问道:“八弟,你这是什么话?要不然就没办法,要不然冒出来三个办法,又不太好使,到底是什么意思?”俞莲舟也附和道:“是啊,八弟,你赶快说清楚,到底是什么章程?”
罗辑无奈地说道:“第一个办法,就是修习九阳真经。虽然师父说只得了三分之一的真传。可是少林和峨眉也都有三分之一的真传。合在一起,不就是完整的九阳真经了吗?”
莫声谷着急地说道:“实在不行,咱们就找少林和峨眉,交换九阳真经。大家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
张三丰摇头道:“我当年只是偷听了少林的拳经,就被追杀数千里。要指望他们交换武功,是难之又难。峨眉掌门灭绝,也是个固执的人,难啊!”
罗辑道:“少林九阳功,我倒是有办法。当年,我用武当九阳功和少林的圆真和尚交换了‘一阴指’。圆真学过少林九阳功。我只要再拿一门绝学和他交换,定然能够得到少林九阳功。”
宋远桥立刻厉声道:“不可!你擅自用武当绝学交换他派武功,已经触犯门规。虽然师父念在你救人的功劳上不予追究,又岂可一犯再犯?”
殷素素听闻此语,惨然无语。张三丰温言道:“远桥,你师父是那种迂腐的人吗?这些年来,我创出多少武功?又值得什么?以一门武功换得无忌的性命,我觉得很值啊!那圆真当年曾来过武当山,说罗辑被明教众人所害,鼓动我们前去报仇。我看穿此人不怀好意,将之赶走了。他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用一门武绝学交换,应当可行。”
宋远桥躬身低声答道:“是,师父。”转身看向罗辑,“八弟,你说的第二个办法是什么?”
罗辑沉吟了一会,方道:“我侥幸在光明顶学会了乾坤大挪移。刚才我使用乾坤大挪移将无忌身上的寒毒散了一些。若是无忌能学得乾坤大挪移,自然能够去除寒毒。只是,据说要练成第一层,悟性高的人需要七年时间。无忌不知道能不能......”
殷素素脸上露出希望,忍着伤痛,轻声道:“八弟,你且将此功传授给无忌。我和你五哥走遍天涯海角,也要寻得良药,保住他七年的性命。待他练成,就有救了。”
张三丰打断她,道:“不妥。无忌身受重伤,修炼此功只怕需要更长时间。还是让罗辑替无忌施展乾坤大挪移,去除寒毒为好。而且,乾坤大挪移据说是明教的镇教神功,只有教主才能修炼。明教教主阳顶天失踪已久,如果明教众人发现罗辑修炼了乾坤大挪移,只怕会将阳教主之死扣在你的头上,倾全教之众来攻。到那时,不但是罗辑,就连武当,恐怕也难以幸免。”
众人不禁打个寒颤,都不敢再言语。罗辑迟疑道:“师父,那阳教主是被圆真害死的,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岂能赖在弟子身上?”
俞莲舟沉声道:“八弟,你偷学了明教的镇教神功,本就是死罪。他们又岂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辞?”罗辑一想确实如此,只得闭口不言。
张三丰接着吩咐道:“今天在场的,都是我的弟子和家人,大伙记住了,罗辑学会乾坤大挪移的事情,绝对不可以泄漏出去。否则就是害了罗辑。以后,只有武当掌门人可以修习此功,其余弟子一概不能学。”众人齐声答应。
宋远桥稍显不耐烦,问:“八弟,你还有第三个办法,赶快说出来吧!”
罗辑向张三丰看了一眼,跪下道:“师父,这回真得请您恕罪了。”俞莲舟抢先问道:“怎么,你还交换出去什么绝学?”罗辑挠了挠头,道:“没有。不但没交换出去绝学,还学了《九阴真经》回来。不过,代价是又拜了个师父。”接着将跟随杨承烈学习武功的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评判。《九阴真经》是武林绝学,和《九阳真经》齐名。张三丰只学了三分之一的《九阳真经》,就开派成了祖师。如果有了全本的《九阴真经》,还怕武当派从此不腾飞吗?
可是,自古以来,背师另投乃是师门大罪,绝不可轻饶。这该如何是好呢?
张三丰呵呵大笑,起身下榻,抚着罗辑的肩,道:“好,好,好。果然是好孩子。这等事也不瞒着师父。想那杨承烈也是一世英雄,如果不是看你天赋异禀,又岂能倾囊相授?不过,杨承烈还藏了一手。就是‘独孤九剑’,另外还有菩提蛇胆、寒潭白鱼。当年,杨承烈曾经说过,他只有一个女儿,以后的家当尽数归女儿所有。谁有福气做了他的女婿,就能够传承他的武学。如此说来,他是相中你了。让你回来请示师父,其实是征求我的意见。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你和他的女儿成了亲,就能够得到天下第一的剑法。而且寒潭白鱼当年曾经治好了小龙女的情花之毒,无忌的寒毒也有指望了。”
殷素素惊喜地问:“真的吗?寒潭白鱼真的能救无忌?”
张三丰笑呵呵地拈须笑道:“自然是真的。我当年有幸见过小龙女一面,彼时她的情花之毒已然痊愈,而且整个人清丽脱俗,飘然若仙,当是寒潭白鱼的功效。那菩提蛇胆有增进功力的作用,对翠山、素素的伤势也大有好处。”
徒弟们都纷纷喜笑颜开。只有罗辑面无表情,默然不语。殷梨亭奇怪地问道:“八弟,有这种好事,你怎么不欢喜呢?”
罗辑闷声答道:“我本来就不喜欢这门亲事,又如何欢喜得起来?”张松溪大惊,上前拉着罗辑的手,道:“八弟,那杨家既有许多武林绝学,又是英雄之后,誉满江湖,你为何不喜欢呢?”
罗辑叹口气,将朱九真和武青婴的事情说了出来,苦恼地说:“我已有两个妻子,又如何能再娶杨氏之女呢?”
张三丰等人都是一怔,想不到还有此事,对视一眼,迟疑起来。
殷素素见自己儿子的病眼看有救了,机会却又转瞬溜走,心中大急,伤口又痛将起来。
大嫂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道:“我还当是何事。原来如此!这事最好解决了。当初那朱长龄和武烈是为了利用你得到《九阴真经》,所谓结亲不过是笼络你的假话,如何能当得真?再说,朱长龄和武烈谋害你和师父,虽然未得逞,你又如何能再接纳他们家的女儿?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既无你师父的同意,又没有三书六聘,自然是不作数的。”
罗辑考虑了一会,沉吟道:“大嫂说得有道理。不过,最主要的是,我和杨瑶琴没有感觉,我不想娶她。”此话一出,殷素素如遭雷击,一阵晕眩。张翠山亦痛苦地闭上眼睛。
宋远桥重重地说道:“八弟!眼下你五哥家的三条命都在你手上,你要考虑清楚!是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重要,还是师兄弟重要!”
罗辑面带不甘地叫道:“我当然想要救师哥和师侄!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这门亲事!”
这一会,殷素素缓过神来了,强撑道:“嫂子知道了,一定是瑶琴姑娘的长相不合你的心意。不要紧,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正常啊!我有个娘家侄女,叫殷离,从小就长得端庄秀丽,是个美人坯子。我向父亲和哥哥求情,将她嫁给你作妾,可好?若是怕瑶琴姑娘不同意,也不必嫁到古墓里去,嫂子在江南找个地方,给你建一个外宅。如何?”
罗辑回身望去,见殷素素的眼睛里充满泪光,心下不忍,低声道:“瑶琴姑娘长得很美。只是,我进杨家的门,摆明是入赘。如今父母没救回来,我家只剩我一人,却又入赘杨家。那我罗家不是绝后了吗?”
张三丰听到殷素素如此委屈自己及侄女,不由地叹口气,道:“罗辑。师父也不逼迫你,你也无需理会他们的话,你尽可以作出自己的选择。你若是选择一走了之,去救你的父母,然后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师父也理解你。如果你选择和瑶琴姑娘成亲,师父倒要替你准备一份彩礼。我花费二十年时间,参究的一门‘太极功’,业已深明精奥,当不输于天竺达摩东传的少林派武功。从此武当一派定可在武林中大放异彩。你既进杨家的门,怎么可以没有重礼撑门面呢?我就将此太极功传授给你,包括太极拳和太极剑,足以使你立足了!”
殷素素连忙附和道:“八弟不必担心绝后。我定将殷离侄女嫁给你,作外宅。生下的孩子随你姓罗,继承你罗家的香火。我还会央求我父亲,发动天鹰教的人手,替你查找父母的下落,一定将二老救回来。好不好?”
话说到这份上,罗辑再无理由拒绝,长叹一声,默默点头,算是答应了。
于是,武当派开始采办礼物,准备婚事。而张翠山和殷素素自此对外假称死讯,不再到江湖上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