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辑抱着张翠山进到后堂,将他放在云榻上,命殷梨亭、莫声谷按住他的四肢。然后出指如风,用一阳指力封住伤口周围的穴道,止住流血。
随着功力的加深,罗辑的目力更佳,能够看透皮肤。他注意看向张翠山的心脏,只见心脏跳动微弱,随时都可能停止。他低语道:“还好!还有得救!”
再仔细观察张翠山的伤口,见气管、动脉均被切开,不禁咋舌。幸好罗辑第一时间就进行抢救,否则只要多喷一会血,人就救不回来了。但是现在也是非常危险的时刻,必须争分夺秒开展手术。
罗辑施展乾坤大挪移,将张翠山项部的淤血全部挥洒到一旁,露出红色的伤口。然后伸手从后腰处取出一个包裹,从中取中几根弯弯的银针。
这便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冰魄银针,当年曾因李莫愁而为众人所知。罗辑学成之后,将冰魄银针改成了医疗用针,从小至睫毛,到大如鱼钩,共有一十八枚。又取羊小肠裁制作成细线,专用于缝合伤口,效果颇佳。
经罗辑这么改进之后,冰魄银针不但不是杀人的兵器,反而成了救人的圣器!这也是杨承烈有意正式收他为徒的原因之一。
罗辑将银针用酒精消毒之后,立刻开始了缝合手术。蒙古人入主中原之后,带来了高度的蒸馏酒,罗辑将之进一步提纯成了酒精,专用于消毒,随身携带。杨承烈常说罗辑像医生更甚于侠客。
殷梨亭和莫声谷看得目瞪口呆,不明觉厉,又不敢出言相询,生怕打扰了罗辑救治张翠山。罗辑左手使出乾坤大挪移,将被割断的气管两端靠近,右手如穿花一般,拿着针线上下翻飞,片刻功夫就缝合完毕。
然后用左手虚压张翠山的胸部,只听张翠山发出“咯喽”一声,吐出一口气,接着呼吸起来。
殷梨亭和莫声谷大喜,当即便要喊叫起来,罗辑连忙制止住,小声道:“别出声!若是让少林空闻知道五哥没死,肯定还要生事!”二人连忙闭上嘴,对视一眼,露出会心的笑容。
罗辑道:“你们按好了,我还要继续手术!”说着,埋头对动脉进行缝合,接着用乾坤大挪移,轻轻按摩张翠山的心脏。只听得那心脏也“咚咚”地有力跳动起来。
忽然,张三丰抱着张无忌走入后堂,交夫子放在另一张云榻上,道:“罗辑,你五嫂当堂自尽,匕首直插胸口,还剩一口气。你去救醒她,让她说几句遗言。梨亭,替我护法。我要运功驱除无忌身上的寒毒。”
又听到张松溪在外面叫道:“五嫂!你这是何苦?五哥虽然走了,但是无忌还小,还需要你的照顾,你为何要行此傻事?”抱着殷素素急急走入后堂,“八弟,你快过来看看,救你五嫂一救!”
殷梨亭叫道:“师父!四师兄!快来看!八弟把五哥救活了!“
张三丰和张松溪听到张翠山没死,都是不敢置信,齐向罗辑那边望去。却见罗辑手拿针线在缝合张翠山的颈部,殷、莫二人按住张翠山的四肢,怕他突然抽搐,破坏伤口。
透过三人的空隙,只见张翠山呼吸微弱,脸色苍白,然而已然活转过来。张松溪惊喜地叫道:“五弟!”扑了过去,到了近前,却又不敢碰触,生怕妨碍罗辑救人,只得在一旁焦急地看着。
张三丰亦是大喜,连忙吩咐道:“罗辑,翠山既然救活,你快去救治你五嫂!松溪,帮我扶好无忌,我要运功了!”张松溪这才回过神来,将张无忌扶着坐在榻上,将上身衣裳剥去,只见细皮白肉之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一个碧绿的五指掌印。张三丰再伸手抚摸,只觉掌印处炙热异常,周围却是冰冷,伸手摸上去时已然极不好受,无忌身受此伤,其难当可想而知!
张三丰深吸一口气,运转无极纯阳功,头上冒出淡淡的白烟,右手伸出,已是变得通红,按在无忌背后的掌印上,开始治疗。
这边罗辑已经将张翠山颈部的神经缝合完毕,用蜂王浆包裹住缝合处,防止感染,只剩下肌腱和皮肤尚未缝合。眼见得张翠山呼吸渐渐平稳,殷梨亭泪水“扑簌扑簌”地流了下来,莫声谷亦是眼眶湿润。
罗辑来不及进一步手术,跑过来观察殷素素伤口,见匕首未曾伤到心脏,松了一口气。可是创口不浅,又在心脏附近,手术难度极大。他转身叫道:“叫大嫂过来,帮我一把。”
适逢宋远桥和俞莲舟送客回来,进了内堂,见到张三丰和罗辑都在救人,均是吃了一惊。忽听到罗辑叫大嫂帮忙,宋远桥连忙答应一声,急急出去寻妻子过来。
罗辑将殷素素轻轻挪到角落,吩咐殷梨亭、莫声谷挂一块幔布,将众人隔开。然后使用乾坤大挪移,将匕首慢慢拔出来,又清除淤血。
此时宋远桥带着大嫂进来,罗辑请大嫂进幔布内帮忙,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开始精心缝合伤口。
俞莲舟悔恨道:“都怪我当初大意,上了蒙古军官的当,让他把无忌掳走了。否则怎会如此!”张松溪连忙说道:“这事不怪二哥。是那蒙古军官太狡滑了。”
宋远桥出神地看着张翠山的伤口,心中暗道:“难怪师父想将衣钵传给八弟。就凭这手救死扶伤的功夫,武当山上有谁不服?江湖上行走,难免有受伤的时候,有八弟在,就等于多了一条命啊!三弟、五弟都是八弟救的。以后八弟至少也得做一个长老才行!”
这边罗辑已经做完手术,用一阳指力帮助殷素素推血过宫。殷素素“啊哟”一声,透过一口气,醒了过来。大嫂惊喜地叫道:“老五家的,你可醒了。老八的手艺真是没说的,再世华佗啊!”
殷素素缓缓看向罗辑和大嫂,尚未反应过来。罗辑安慰道:“五嫂不必担心。五哥只是被划破气管和血管,我已经把他救回来了。你休息一会就可以去见他。”殷素素眼泪唰地下来了,颤抖着嘴唇,问道:“八弟,是真的吗?你可别骗你嫂子!”
大嫂在旁边道:“老五家的,你就放心吧。你这一把匕首插进心窝,老八都把你救回来了。老五不过是划破点皮,有什么大不了的?”殷素素脸上又是哭又是笑,不能自已。
罗辑让大嫂陪着殷素素,自己赶快过去救治张翠山。又花费了半个时辰,将张翠山颈部的肌腱和皮肤缝合。这多亏了他学会乾坤大挪移,可以隔空操纵银针,否则缝合伤口,绝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随着罗辑的一阳指力疗伤,张翠山“嗬嗬”两声,睁开眼睛。
殷素素惊喜交加,连忙让大嫂拉开帘子,哭叫道:“五哥!你为什么这么傻,要替我去死?你岂不知,离了你,我不能独活吗?幸好八弟医术通神,将你救了回来。否则,你让我和无忌怎么活呢?”
张翠山眼中也落下泪来,激动地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罗辑在旁边道:“五哥的命是捡回来了。不过气管受伤,暂时说不了话了。”殷素素淌着眼泪,道:“八弟,你五哥和嫂子永远记着你的大恩大德。”
罗辑略一拱手,道:“好说,好说。我太累了,要休息一会。”说着,走到旁边的的椅子上,坐下休息,片刻就打起鼾来。
宋远桥道:“八弟这是心神劳累过度,就让他睡一会吧!”
众人又看向张三丰,只见他停止发功,皱眉道:“我只道三十年前百损道人一死,这阴毒无比的玄冥神掌已然失传,岂知世上居然还有人会这门功夫。”宋远桥惊道:“这娃娃受的竟是玄冥神掌?”他年纪最长,曾听到过“玄冥神掌”的名称,至于俞莲舟等,连这路武功的名字也从未听见过。
张三丰叹了口气,并不回答,脸上老泪纵横,双手抱着无忌,望着那边的张翠山,说道:“翠山,你拜我为师,可是我连你的独生爱子也保不住,我活到一百岁有什么用?武当派名震天下又有什么用?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众弟子尽皆大惊。各人从师以来,始终见张三丰逍遥自在,从未听他说过如此消沉哀痛之言。张翠山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殷素素捂脸不语,只是泪水不停地向下流。
殷梨亭道:“师父,这孩子……这孩子当真无救了么?”张三丰双臂横抱无忌,放在榻上沉睡。自己下到厅上,来回踱步,说道:“除非……除非我师父觉远大师复生,将全部《九阳真经》传授于我。”‘
众弟子的心都沉了下去,师父这句话,便是说无忌的伤势无法治愈了。
忽然,殷梨亭快步来到熟睡的罗辑跟前,半跪在地上,小心地摇醒了他。罗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殷梨亭,嘟囔道:“六哥,你让我睡一会吧。我太累了。”
殷素素满眼泪水,发声哀求道:“八弟!你救了五哥和我的性命,我感恩不尽。只救八弟再救救我的孩子。我殷素素从此给你当牛作马。”
罗辑转头看去,见众人都看向他,张翠山虽躺在床上,脸上全是哀求的神色,连张三丰也露出希翼的眼神。他诧异地问道:“无忌究竟是怎么了?”张三丰道:“你且过来看一看。”
罗辑走到张无忌跟前,仔细查看了他背后那个碧绿的五指掌印,倒吸了一口凉气,问张三丰:“师父,连你也救治不了吗?”
张三丰将“玄冥神掌”和《九阳真经》的事情说了一遍,罗辑想了想,跪倒在地,众人的心顿时凉了一半。只听罗辑道:“师父,无忌的伤,我或许有办法医治,只是先得请师父饶恕我的一桩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