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
二姐哼着歌,将饭菜端上桌,给唐斩的碗里更是肉垒的冒尖。
小弟的病好了,一天三顿饭也能吃上肉了,唐丽的心情自然是好得很。
“回来了?”
看着自家弟弟,左手两只兔子,右手一匹狼的模样,她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崇拜的眼神,
“小弟,你这也太厉害了,从哪儿弄得这么大一匹狼,这得吃多久啊!”
活了这么多年,唐丽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如此野兽,
看着那摊开后,几乎能把自己包严实的狼皮,她再一次感慨小弟的厉害。
这等赶山的本事,十里八乡还有谁能比!
两人简单吃完饭,唐丽正准备缝制狍子皮,就发现小弟带着东西,又要出门。
“太阳都要落山了,你去哪儿?”
唐丽有些担心,虽然她知道弟弟的本事,但现在这世道,晚上可不安生。
“我加把劲,赶时间去砀山镇一趟,把狼肉和狼皮卖了,等到明天不新鲜,价格会低不少。”
唐斩用狼皮将狼肉包好,带上杀猪老刀和柴刀,就往门外走。
“姐,你早些休息,我明天回来,晚上在镇上找地方凑合一宿。”
说罢,他不给唐丽拒绝的机会,迈开步子顶着月色离开。
其实今天晚上,唐斩不是要去卖山货,而是准备将朱投干掉,只不过在杀人之前,
他要做些准备工作,尽可能洗脱嫌疑,避免被捕快追查到身上。
砀山镇离朱家村有一段距离,差不多在五十里地左右,
寻常人若是正午时分出发,往往要走到黄昏时刻才能赶到。
但唐斩耐力非凡,能日行三百里,所以只要一个多时辰,就能够赶到镇上。
只不过现在是天色已晚,行走不便,会稍微耽误点时间,因此在离家两个时辰后,唐斩终于赶到了砀山镇。
记忆中的镇子和以前一样,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完全和朱家村不同。
“包子,又大又香的包子,刚出炉还热乎嘞,快来买啊。”
“馄饨,扁担馄饨,一碗下肚浑身暖。”
“兄弟,你要老婆不要,你要的话我们牙行给你送来。”
“前面的走快点,半个时辰后关门。”
砀山镇作为大煌王朝的重镇,虽然即将月上柳梢头,可依旧叫卖声不绝于耳。
穿过城门洞,一家家商铺前俱是挂好了大红灯笼,不少脚店为了抢生意,更是在铺子口支起布篷,让伙计高声揽客。
“大人,大人,您要去哪儿啊,我们给您带路,给您带路。”
“咳,去去去,一边去。”
唐斩挥挥手,将围过来的十几个小乞丐赶走,没上这些家伙的当。
记忆中大哥就说过,镇上的乞丐会哄骗带路,将没来过砀山镇的人,带到各自的帮派,然后便是谋财,勒索……
只不过当初不是说,也就三五个乞丐吗?怎么现在发展到这么多?
“世道越来越乱了。”
唐斩看着远处的黑暗中,几十个蜷缩着的乞丐,暗自摇头,
估计等翻了年,因为租子以及过冬之类的事情,而变成乞丐的人会更多。
不过,这里面肯定没有我和二姐!
他坚定心神,迈开步子走在长街上,不同于外面的黄泥路,镇上的道路全是石板,走起来轻便畅快。
几乎可以和前世,不少小地方的自建道路媲美。
“这一座王朝重镇都如此繁华,真不知道那大煌京都该是何等的模样,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唐斩思索着,不知不觉中已经跟随着人流,来到了目的地—典守当铺。
南北客商客南北,东西当铺当东西。
一副陈旧对联,两扇黑木门扉,构成了典守当铺的外观。
唐斩紧了紧背上的狼皮,迈过高高的门槛踏入当铺内,
只见右手边有一高台,坐着一山羊胡老者,见有客到此,便起身招呼,抱拳说道:
“来客可是要当什么东西?老朽李辞,无论死当,活当,亦或者转卖皆可做主。”
唐斩第一次来此,但也没露怯,同样学着对方,抱拳说道:
“你好,赶山客唐斩,希望能转卖些山货。”
“可有人介绍?”
“有,朱家村朱酒和唐寿介绍我来的。”
“朱酒和唐寿是熟客了,你既然是他们介绍来的,那便将东西递上来吧。当然,我们这里给的价不高,你要有个准备,不过若是还要赎买什么东西,也会给你打折。”
唐斩听完点点头,垫着脚把狼皮和狼肉,塞到了柜台上。
山羊胡李辞接过东西,点点头转身朝着后房走去。
没过多久,对方带着三吊铜钱回来。
“熟客介绍,狼肉偏酸不值钱,倒是皮子不错,总价三百文,客人还满意吗?。”
三百文!
这个价码严格来算有些低了,若是拿到肉铺和皮货贩子那里去卖,估计能卖个三百五十文,
但现在天色已晚,这两个地方肯定关门,还是就在这里卖吧。
“好,多谢李掌柜。”
唐斩再次抱拳,接着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好~!钱货两讫。”
伴随着高亢的叫喊声,三吊铜钱被送出柜台。
捧着沉甸甸的铜钱,唐斩心中一阵欣喜,
之前二姐为了两百文,都得去卖身抵押借债,今日自己就赚到了三百文,爽!
以后还要赶山,还要再多赚些钱,
那苦日子谁爱过谁过去,反正他不愿意再家徒四壁。
“李掌柜,我这还想买点给野兽用的迷烟和火折子,店里可有?”
唐斩取出一吊钱,将剩下的揣好问道:
“最好是劲儿大的迷烟。”
“火折子有,这迷烟嘛……前几日有人当了瓶迷烟,不过那是用来迷人的,你要吗?”
典当铺开在砀山镇,平日里来的最多的却不是平头老百姓,而是那些帮派人士,
这群人向来过的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有钱就花没钱就当,偶尔再干些狗屁倒灶的事儿,
把胡乱弄来的玩意,也卖到当铺去换成钱潇洒。
因此,当铺里有迷人的迷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没有兽用的吗?”
唐斩还是更能信得过兽用的迷烟,在他的计划中,只有那种类型的迷烟,比较稳妥不会出岔子。
“兽用的迷烟,那都是老猎户的传家宝贝,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自然不会当了。”
李辞摇摇头,顺手从柜台下,将一巴掌大小的瓷瓶拿了上来。
“不过你放心,这瓶迷烟人称半步倒,可是城里的药帮弄出来的,牙行拍人,屠户蒙猪,用的都是这个,
甚至不少走镖的镖师,也会买一份防身。”
听见是药帮产出的东西,唐斩也是稍稍放下些心来。
这年头世道混乱,各种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
砍柴的人搞出来了柴帮,画地为牢不让零散砍柴人吃饭,
打鱼的渔霸也弄了什么渔帮,偶尔能听见霸占渔船的消息,
这药帮就是镇上的药堂,联合一些不要命的采药人成立的帮派,
药堂负责好药的销售,药帮则卖那些明面上不能出的玩意。
所以虽然东西是药帮在出,但实际还是镇上的药堂在制作,品质有保证,值得信赖。
李辞举起瓷瓶说道:“这瓶迷烟我看过了,蒙人半步倒,弄山中野兽的话,一瓶子下去不倒也晕了,你要是要的话,连带火折子,五十文拿走。”
“不能便宜点?”
“哪有人在当铺讲价的。”
唐斩无奈,只得咬咬牙将迷烟和火折子买了下来。
想要干掉朱投,还不被捕快抓走,这迷烟可是关键的一环,
要不是当铺没有多的,他还想再来一瓶。
毕竟杀人是大罪,要是被捉到的话,可是得杀头的,必须要稳妥些。
双方交换钱货,唐斩的身上就剩下二百五十文,以及一瓶迷烟和火折子。
“那些牙行的,拍花子的,买这玩意一个晚上就能赚回来,我还得累死累活。”
他在心底吐槽了两句,把东西收好立刻出门,赶在镇门关闭之前,离开了砀山镇。
又走了两个时辰后,唐斩回到了朱家村。
只不过他没有回家,而是沿着村里的土路,一直往砀山的方向走。
路过村里的寡妇家,朱投和牙行的伙计恰巧到此,
喝的半醉的两人,看着健步如飞的唐斩,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模样嚣张到了极点。
“叫吧,叫吧,毕竟是最后几声了!”
“等我把脱罪的布置,都准备好就剁了你!”
唐斩没搭理两人,径直离去。
“朱兄弟,这就是你说的唐家老三,看着很牛啊!”
“干瘦干瘦的架子,还一脸的病态,老子吐口唾沫都能给他砸死。”
酒后的牙行伙计也是暴露出了本性,无比张狂。
“急什么!”
朱投歪歪斜斜的靠在寡妇家的门上,指着唐斩的后背说道:
“等明儿个天一亮,咱们就去他家,到时候狠狠收拾这小子,再玩他姐……嘿嘿嘿……嗝儿……”
一个酒嗝儿下,两人都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丝毫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
与此同时的唐斩,拿出买好的火折子,
噗的一声,眼前一片光明。
“白天打的那只狼,前腿受伤严重,走是走不远的,也就是说在杀狼的地方,附近还有一只野兽。”
唐斩左手举着火折子,右手攥着杀猪老刀,快步行走在砀山中。
“这只野兽没有将野狼弄死,只是弄伤,就说明其实力比野狼强不了多少,这对我来说刚刚好。”
夜间的砀山十分危险,如果不是必须要来一趟,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他绝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好在《八段锦》小成后,体质得到了进一步加强,夜间在山中行走,也不是那么的困难,
再加上有火折子和新的武器,唐斩走着走着也是慢慢安心下来。
很快,来到击杀野狼的地方,
他立刻做好标记,以此地为圆心,开始朝着外面扩散搜索。
尽管夜间砀山时不时有狼嚎出现,可他却没有丝毫的畏惧,甚至一想到要干掉朱投两人,都会气血上涌,浑身发烫。
“难道我天生就是个危险分子?”
唐斩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蒙着头继续搜索。
没过多久,一行血迹出现,周围还有不少的狼毫,附近泥土翻复,草木倒伏,显然经历过野兽的肆虐。
排除掉那些属于野狼的痕迹,一种手掌大小的陌生足迹出现。
他开始顺着足迹继续追踪。
位置越来越靠近砀山深处,周围的树上也慢慢多了些鸟儿,偶尔还有蝙蝠从头上飞过。
“这东西跑这么深?”
“什么声音?”
他赶忙熄灭火折子,走到颗树后,朝着前方传来流水声的地方看去。
借着月光,一头通体污泥,断了半截獠牙的强壮野猪,躺在泥浆中睡的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