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烽应声而倒,伏在桌上。
“原以为是条好汉,却不想如此轻易就着了道!”
“小白脸江湖经验浅,你当是你这种老油条?”
两名伙计调侃斗嘴,向老板娘一拱手:“三娘子稍候,待我等再去擒下千里马,好献与程老爷祝寿!”
老板娘俏脸一冷:“给你们好脸了?不许再提此事。”
伙计挨了骂,不敢多嘴,一人前去马厩对付红雪。
一人过来准备扛起陈烽。
骤然,陈烽动了!
抬手抓住伙计脑袋狠狠锤在桌上,起身一个正蹬腿,将其踹飞出去。
力量之大令伙计飞出数米远,连续砸翻两张桌子。
再飞扑出去拽住惊呆了的老板娘,折断筷子抵住她纤细的脖颈。
一声口哨!
外面传来红雪的嘶鸣响应,随即扬蹄撞翻伙计,跑到大堂门口跪伏下。
“上马!”
陈烽冷冷低喝,逼迫老板娘上马,自己则坐在身后。
“红雪,走!”
没有马鞍缰绳,老板娘吓的花容失色,紧紧抱住红雪脖子不敢撒手。
唯恐跌落马下。
酒店后面听到响动,跑出来几人探查,居然是那群套马的汉子。
“发生了何事?”
“三娘子为了给你们出气,结果被那厮给擒走了!”伙计哀嚎着,躺在一地狼藉中不能动弹,“我肋骨好像断了……”
“你先忍一忍!其他人速去备马,随我救回三娘子!”
汉子气急败坏大叫。
骨折的伙计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
事实证明,无马鞍确实很危险。幸好红雪灵性十足,尽量保持背部平缓,不让主人坠马。
跑出数里路,来到一片竹林。
地上铺满了松软的竹叶。
陈烽将老板娘引下马,见她鬓发散乱,吓的花容失色。
讥讽道:“呵,现在知道怕了?”
老板娘惊魂未定的抚胸调匀呼吸,颤颤巍巍。闻言杏眼一瞪:“好你个贼子,居然敢绑我?”
“贼婆娘,明明是你先给我下药,是不是等下就要把我切成牛肉,包成包子!”
“什么牛肉包子?”
老板娘皱眉不解,随即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原来你以为我开的是黑店?我禾三娘还没那么下作!”
陈烽失笑:“店中常备迷药,还说不是黑店?”
“那是为了捉马才临时备的。”
禾三娘小声争辩,忽然觉得气势弱了,手叉腰倔强道:“你白吃一顿饭,又没损失,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
陈烽冷笑两声:“事到如今还敢狡辩?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制裁你这贼婆娘!”
“你想干嘛?”
深嗅了一口,陈烽夸赞道:“三娘的身上好香,用的什么胭脂?”
“你别乱来,欺负我一个寡妇算什么本事!”
“原来是寡妇,那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陈烽阴沉的笑道,先是被水匪袭击,又在程宅遭受冷眼,本就憋了一肚子气。
他也是有喜有怒的正常人。
对付坏女人,黑店贼婆娘,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当下就压了上去。
天高云淡,竹叶潇潇。
两炷香时间后。
“你……怎么还是黄花闺女?”陈烽瞠目结舌。
果然还是江湖经验浅了,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的话不该轻信!
事已至此,禾三娘反而生出了逆反心理,开始摆烂。
望着陈烽震惊不已的样子,感觉十分解气。
鄙夷一笑,轻蔑的嘲讽道:“怎么吓到了?看你这个怂样子,还不从老娘身上滚下去!”
陈烽闻言大怒!
“倒反天罡!好人还能被你们坏人给欺负?”
开弓没有回头箭,开始埋头努力修车。
一个时辰后。
红雪都不耐烦的开始四处溜达。
禾三娘披好衣袍,嘴角微微抽搐,似乎不良于行。
“你真是属畜生的,那么疯干嘛?”
陈烽理直气壮的一拍她:“不是你一直喊的?”
但心里其实有点虚,没想到外表豪放的老板娘还是大闺女。
禾三娘脸一红。
两人不再说话,陈烽收拾妥当,让她上马。
“要把我绑到哪去?”
“废话,当然是送你回店里。”
“哦。”
老马识途,红雪很聪明的找到来时路,返回了禾记酒家。
在店内留守的伙计们看到立刻舞刀弄棒的冲过来。
“贼子,速速放了我家三娘子!”
“住口!”
禾三娘恢复了老板的威严,道:“没大没小的,都退下。”
伙计们众脸懵逼。
轻咳一声,道:“都是误会,义士已经送我回来,没事了。”
陈烽也懵了,不知道这女人的脑回路。
禾三娘走入人群,忽然回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
想报复我?
我会那么傻?
陈烽傲然一笑:“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曾阿牛,乃周家渡人士,来山城看望叔父,这就要返乡了。”
禾三娘点点头。
目送陈烽骑马远去。
周遭伙计忽然齐齐跪地:“吾等护卫不力,请三娘子恕罪!”
“起来吧。”
禾三娘烦躁的挥挥手,自顾自走向卧室。
美眸中精光一闪:
返乡?是不是当我傻,下午明明是向着山城方向过来的。
……
洪阳山城,程宅,书房。
房中只有二人,一老一少。
“小四,你三姐还是不肯回来吃家宴吗?”
“回父亲,孩儿已派人多次去请,三姐始终不答应。”程三少低声说道。
“唉……”
程老爷长叹一声,道:“都这么多年了,她还记恨我呢。当初三击掌断绝关系,一刀两断改姓,随意找个病人嫁了,真是够决绝的!”
程三少默然。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亲姐,他都无法评价。
“可我也是没有办法,那时候联姻才是最好的手段。再说,为父都五十岁了,还能有几个十年?她就忍心老死不相往来?”
程老爷发完牢骚,也知道这不是小儿子能处理的。
叉开话题,考校他在程家窑的经历。
程三少将各种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一句。
程老爷点点头,反问道:“你知不知道,为父为何要派你去最偏远的程家窑历练?”
“父亲厚爱,孩儿感激涕零。”
“你大哥早夭,二哥不成器,三姐又叛逆。”
程老爷喝了口茶,声音艰涩:“当年我愤而离开宗家,前往关东开荒。付出了一辈子的代价,失去了爱妻,失去了儿子女儿,绝不甘心这一切付诸东流。”
“朝廷对我们不闻不问,一切都说明并未拿我们当自己人看待。将来如何收复关东?是和平招安,还是武力镇压,祸福难料。”
程老爷目光幽幽:“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仇寇。”
“朝廷也能猜到我们会这样想,为何还要……”
“这就是阳谋啊。关东之地早晚有大战,只能高筑墙、广积粮、缓称雄,未雨绸缪。”
“孩儿谨遵教诲!”
“对了,明日在程澜阁宴请十老会。让你当众为新楼题记,一则宣扬你的文采,吸引人才。二则掩饰武力,麻痹他们。准备的如何?”
“父亲放心,已准备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