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中年班主果然带徒弟过来道谢。
“在下谭家班班主谭正义,感谢公子厚赏。”
“谭班主客气。”陈烽强忍激动道:“班主身手不凡,在下佩服。不知能否传授武功?我愿意出学费。”
“这恐怕不太方便。”
谭正义有些尴尬,婉拒道:“我谭家班的祖传功夫,虽说不算什么。但也自有规矩: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
“班主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要习武强身,并不会与诸位抢饭碗。另外还会尽我所能奉上钱财。”
谭正义不想再纠缠,语气转冷:“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在下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转身带着徒弟离开。
禾三娘“噗嗤”一下,捂嘴娇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吃瘪了吧!”
陈烽不怀好意的盯向她的丰臀,这才吓住。
随即郁闷道:“真是死脑筋!老子骑的可是千里马,他以为我学功夫会去街头卖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么多手艺失传,就是因为这种人敝帚自珍。
何况陈烽自忖,双方都不是一个赛道,谭正义的防备实在无脑。
禾三娘很是好奇:“你到底为何要学武?”
陈烽当然不能说这是业镜台升级的要求。
忽然想到一个坏主意!
贼兮兮眼神看的禾三娘浑身不自在。
“还没问,你与程家是什么关系?刚才能坐在主位。”
“嗯……这个嘛,算是跟程老爷有些特殊关系,不过不太方便告知。”
禾三娘不知该如何解释。
陈烽却想歪了:不是小三,就是外室。
可明明她是完璧之身……
“懂了!”
“程立雪你一把年纪,早就不能人道了,还敢占着茅坑不拉屎!”
莫名生出一股恼怒,隐隐还有些刺激。
禾三娘若是知道他脑子里如此龌龊,绝对当场翻脸,连本带利的报仇雪恨。
“既然你跟程家有些关系,能否帮我个忙?”
“有屁就放。”
“让谭家班在这里摆不下去!”
陈烽心中有气,冷酷说道。
既然你谭正义看重这摊子破营生,有软肋那就好办。
“这事容易。”
禾三娘做了个手势,附近立刻跑来两名汉子:“三娘子,有何吩咐?”
将陈烽的要求交代下去。
见他目光狐疑,解释道:“这些都是我母亲的仆从,自小就追随与我。”
这些人效率很高,还不到一盏茶功夫,便策划完毕冲入场中。
“停停停!谁让你们在这摆摊卖艺的?”
谭正义见他们气势汹汹,陪起笑脸:“在下初来乍到,路过贵宝地混口饭吃。有失礼之处,万望海涵!”
有些人就是这样,他可以对讲道理的陈烽不假辞色,却对这些明显找麻烦的泼皮无赖点头哈腰。
“你们从哪来的?”
“从清河城而来。”
“那是远地方啊。”
关东之地没有开府建衙,移民不敢擅自设立州县,因而大型聚居地都只能叫“某某”城。
谭正义是老江湖,解释道:“在下晓得规矩,已提前拜过马老大的码头,在此摆摊卖艺两日了。这是一点喝茶费,几位辛苦一趟。”
“马老大?”
禾三娘的手下有些茫然,身旁小弟随手拍掉铜钱,嗤笑道:“你说的是马大脸盘?哈,他算个什么玩意儿!给爷提鞋都不配!”
“还以为拜了什么老大,怪不得不懂规矩。”
“你们摆摊收钱交税了没有?”
“进城的时候交了。”
“那是外地人入城税,不是商业税!蹦蹦跳跳压坏了路桥,有没有交路桥费?”
“这个,在哪里交?”
“还有!擅自聚众,如果发生踩踏谁负责?影响治安有没有交治安税?”
谭正义没想到一下子背了这么多罪名。
苦笑道:“诸位爷,山不转水转,何苦为难我们这些卖艺的。”
禾三娘手下抢过装赏钱的铜锣,指着他们呵斥道:“外地人还敢在这里撒野?再不滚,爷们就要砸你的摊了。”
谭正义拦住气愤的徒弟们。
向远处盯梢的马老大喽罗投去求助的目光,对方却扭过头视而不见。
“看样子遇到硬茬了。”
跑江湖这种事难免,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无奈叹道:“我们现在就走。”
一行人收拾东西,灰溜溜离开。
那狼狈的样子让陈烽念头瞬间通达。
“舒服了。”
陈烽冷笑道:“跟着他们,继续。”
禾三娘批准,小弟们立刻跟了上去。
少顷,谭正义带着徒弟又换了一条街,重新摆开摊子。
辛辛苦苦开始表演杂耍节目。
大汗淋漓的忙活完,准备收钱的时候,突然又有一群人挤了进来:
“你们这些骗子,小偷!找你们好久了!”
原本准备掏钱打赏的观众又塞了回去。
谭正义:???
谭家班众弟子:!!!
有完没完?!
老话说的好,砍柴的陪不住放羊的。这些泼皮无赖闲着没事,但他们可要吃饭的!
卖艺又是力气活,白忙一场,半个铜板都没赚到。
血亏!
于是谭正义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这帮人一副“来来来有种你就打我”的挑衅表情,就知道绝对不能动手!
艺班子打人,传出去名声就毁了。
他只能求饶:“诸位可否说个痛快话,是不是要孝敬,请说个数字。”
但这些人嘻嘻哈哈也不要钱,就是缠着他们捣乱。
眼看天色已晚,谭正义心力交瘁,只好命弟子们收拾东西回旅店。
旅店是下城区的“大车店”。
客人都是往来的贩夫走卒,设施服务比陈烽前世的青旅还要差,主打的就是一个极致便宜。
为了省钱,男弟子都睡通铺。
里面脚臭汗馊味那叫一个上头!
一天没挣到钱,大家都垂头丧气,在院子里叫了两桌烩菜,配了一盆玉米面窝头。
“师父,咱明天怎么办?”大弟子问道。
谭正义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吃饭。”
两个女弟子吃着吃着,悄悄流出了眼泪。
大弟子谭武愤愤不平:“明天他们若敢再来,就与他们拼了!”
然而豪言壮语终究抵不过肚子的抗议。
一盆窝头见底,谭正义只好又摸出铜钱:“小二,再加半盆窝头。”
过了一会,却有一股浓香飘来。
“是烧鸡的味道!”
“不对,是炖大鹅!”
弟子们面面相觑,这里住的都是穷人,哪来这等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