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王向阳还是住进了他心心念念的永福路52号。
小洋楼，大别野，门前大花园，满满欧式范儿。
一个字——美！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因为那个双话事人，不，双导演的提议。
王向阳是怎么也没想到。
原本只是个普通的饭局。
结果俩老头儿三说两说，居然搞出个双导演制，要联合执导两部电影。
简直跟开玩笑一样。
关键是，这个开玩笑一样的提议，他俩竟然真去干了，且还干成了。
也不知道俩人具体怎么搞的。
反正在红房子吃完饭后，一群人就去了上影厂，然后没过多久，钱江跟王向阳两人，就都被安排进了上影厂的招待所，还一人一个单间。
临近傍晚的时候，王向阳就得到消息，说上影厂的徐厂长直接同意双影片双导演制，而北影厂的汪厂长也不反对。
于是，简称“双双制”的双影片双导演制，就这样成了。
虽然目前来讲，这还只是个意向，并没有落实，但很多时候呢，有意向就够了。
听了钱江的解释后，王向阳才知道，原来他们的这种双导演合作制度，以前早就有了，根本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还是得益于国内电影厂的制度问题。
简单来讲，就是国内的电影厂呢，虽然彼此也有竞争，但更多的还是合作。
毕竟是统购统销，电影厂没有票房压力，大家不用为了票房而互相斗，没了利益之争，那自然是合作大过竞争了。
因此，不同电影厂之间，尤其是导演之间，其实经常一起合作，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比如之前钱江在执导《海霞》的时候，就找谢晋帮过忙，谢晋当时不光推荐了女主角，还帮着出了很多拍摄的好主意。
哪怕是北影的汪厂长跟上影的徐厂长，俩人其实也都是老朋友，有竞争，但更多的还是合作。
这也说明了，钱江当初为何敢跟总政话剧团的领导不客气，仗着有背景，直接开口借调龚雪，但听说龚雪已经答应张辛实导演的片约，且不乐意改变主意后，却并没以势压人，轻松就放弃了。
说白了，那就是国内的导演之间，都是同行跟朋友，同行之间都要给面子。
所以哪怕张辛实导演在背景方面不如钱江，钱江也不会用盘外招。
反倒是总政话剧团那边，因为不是电影圈的，不是自己人，就不用给面子了，盘外招该用就用，一点都不带不好意思的。
对了，电影编剧也是自己人，编导编导，此时都是一体的。
话说回来，关于“双双制”，初步意向是这样的。
《庐山恋》依旧是北影厂出品，主要用北影厂的拍摄指标跟资金。
《牧马人》依旧是上影厂出品，主要用上影厂的拍摄指标跟资金。
但在导演方面，《庐山恋》跟《牧马人》，都是钱江跟谢晋的联合执导，都是他们俩人的共同作品。
只是在出字幕的时候，《庐山恋》的导演一栏里，钱江排第一，谢晋排第二。
《牧马人》则正好反过来，谢晋排第一，钱江排第二。
就这么一个字幕排列前后的小差别。
理论上，两部影片都是联合执导，不分主次。
别以为两个导演联合执导很简单，实际上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去。
关键就在于，钱江跟谢晋，这俩人都是主导演。
前面说过，此时国内的电影，是导演负责制。
也就是说，对于一个摄制组来讲，一切都围着导演转。
导演就是摄制组里的天，什么都是导演说了算。
所以两个导演联合，等于把两个导演的团队以及能量合并，那牵扯的可就多了。
比如什么副导演啊，摄影啊，化妆啊，资金啊，等等等等，等于两家都打通了。
约等于两支军队汇合了，然后合兵一处，一起干仗。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庐山恋》跟《牧马人》这两部影片，说是北影厂跟上影厂联合拍摄的也不为过。
这种情况，当然对王向阳是最有利的。
因为合兵一处后，分别拍两部戏，性质是不同的。
等于每一部电影，都是两家合力制作。
虽然拍摄的资金总量看似没太多变化，可实际上完全不一样。
更有意思的是，这两部电影，剧本都是王向阳写的，所以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如果说那些还比较远，那说点近的。
最近的变化，就是王向阳可以住进上影厂的招待所，也成了上影厂的编剧，各种待遇都给他拉满，诚意十足。
也就是程序没走完，如果走完了，又是最少一千元的稿费，这能不开心吗？
王向阳估计，要不是北影厂那边盯着不放，估计上影厂这边都要想办法把王向阳留下了。
除此之外，上影厂呢，也可以发动上影厂的关系，明着帮钱江导演，去找各种演员。
毕竟找演员，才是钱江突然来上海的主要目的。
原本他是来看龚雪的，既然龚雪不行，那当然得找其他人了。
其实王向阳早就发现了，钱江虽然人在北影，但好像对北影的演员都不怎么看得上。
当然这是他喝的半醉的时候，私下里的评价，不能算数的。
反正吧，按照钱江喝醉时的说法，国内目前最好的演员，至少有七成都在上海。
所以要找好演员，就得来上海。
甭管怎么说吧，王向阳觉得，那些联合执导的麻烦事儿，都是两个导演需要考虑的。
他王向阳就是个编剧而已，不需要费那个脑子。
对一个编剧来讲，能过稿，能给稿费就行了。
其他的，他不太关心，也不想参与，至少现在没那个心思。
因此，住进上影厂的招待所后，王向阳没有跟着钱江跟谢晋俩人，到处去海选什么男女演员，他现在对这种事情不太感兴趣了。
相反，他跟钱江与谢晋这俩人借了两百块钱，说要在上海逛一逛，买点东西。
有一说一，这时期的国内，要说真正的大城市，只有一个上海。
其他什么京城广州深圳的，都没法跟上海比。
上海，是国内目前唯一的大都市，也是国内联通国外的最大窗口。
所以，这时期的上海，是国内老外最多的地方，也是物资最充足的地方。
很多京城都不好买的，在上海都能轻松买到。
比如海鸥照相机，上海手表，麦乳精，大白兔奶糖等等。
这些物资，尤其是工业品，上海的指标要远远多过京城。
很多在京城还要凭票购买的东西，在上海的很多地方，压根不需要票，给钱就行了。
没错，王向阳觉得，他难得来一次上海，不好好逛一逛，买点东西回去，多浪费啊。
下回再来上海，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