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休...”李覃越发的哽咽,“令我痛失爱子,我遂怀恨在心。”
“恰逢新昌君授意永除后患,于是便借此机会,痛下杀手,然臣所收买的亡徒赶至渔阳时,辛吾早已死去,而后我才得知,上大夫姬於也同样受了指令,那时,我不明白新昌君之意,如今想来,是为脱罪,作诱饵替罪之用罢。”李覃重重叩首,“刺杀功臣,无可饶恕,罪臣不求大王能够开恩赦免,唯愿将真相澄清,感念君恩,勿受小人蒙蔽。”
“好啊!”公子还听后,气急败坏的看向姬於,“原来你和李覃都是子由的人。”
“说,你接近我,是不是也是受了子由的指使?”公子还愤懑的指着姬於道。
“李覃,你休要满口胡言。”姬於朝李覃说道,似乎并不想承认李覃的话,“我与你并无来往,又怎会暗中共事。”
“是吗?”李覃反问姬於,“大夫家中,应有不少证物吧。”
“李覃,公子冉是辛吾的外甥,你如此痛恨辛吾,如今却如此帮衬公子冉,你以为他真的会救你吗。”被逼急后的姬於开始恼羞成怒的攻击与指责李覃。
“我本就是该死之人,未有想过苟活,只是感念大王的知遇之恩,不愿明珠蒙尘,自逆子死后,终日惶惶难安,我与辛吾死仇已结,若他日公子冉得登王位,我李氏满门必受其害,于是这才暗中择主。”
“罪臣有愧大王之恩。”
“是非曲折,公道自在人心,有罪之人当受诛罚,如我儿,如我,及公子,大夫,无一可免。”李覃再一次重重叩首,并闭上了双眼。
李覃的一番话,让殿内的众人面面相觑,作为阴阳家的大司徒邹衍摸着花白的长须叹道:“许久没有听到李大夫的这般言论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邹衍回想着,“失去本心,又或者,这才是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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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前,廷尉狱
“王若要杀我,公子由没有办法保全我,难道你就有办法吗?”李覃不信任的问道。
“没有。”公子冉直言不讳道。
“...”再一次受到欺骗的李覃皱起了眉头。
“但是可以赌一把。”公子冉又道。
“赌?”李覃不解。
“我不了解你,也不了解针对我的对手,但是我了解我的父亲。”公子冉道,“这才是我手中最大的筹码,而非你们所认为的,我拥有的背景。”
“因为,我们都在王权之下。”子冉负手说道。
李覃万分震惊的看着公子冉,牢狱中照进来的唯一光束,打在了她的脚下。
“我不明白。”活了半辈子,却仍然糊涂的李覃瘫坐了下来。
“李覃,你出身并不算高,以下士的身份成为卿,最后位居上大夫,你知道为什么吗?”子冉问道。
“因为辛吾的光芒过于耀眼,几乎要掩盖住君王,他的权与势,危及到了王权。”李覃回道,“所以,王需要一个人帮他制衡,所以,王纵容我,所以王给了我一切,身份与权力。”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换做是谁都可以。”子冉没有否认,但也并不是完全认可,“李覃,你参与过燕律的制定,当廷驳回过宗室重臣的言论,公然对抗过国相,这些早年所为,难道都是倚仗了王的威严吗?”
公子冉的话,一下说进了李覃的内心深处,“我...”
“君王站在高位,最不缺阿谀奉承之辈。”子冉又道。
“但你却因为你的儿子走上了歧路,从你摈弃自己的忠良开始,你就失去了君王所需的价值,因为你变得和他们一样,开始讨好,你害怕落得同样的下场,心里有了对死亡的畏惧,它吞噬了你的忠诚,你开始寻求其它的庇佑,开始另外倾注赌注。”
“你的不忠诚与不坚定,早已被上位者洞悉,这才是你被抛弃的真正原因。”
“你欲弃人,还妄想人待你始终如一吗。”
“人人之心如镜,可以自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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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公子冉于狱中的提醒,李覃再次睁眼,“罪臣李覃,实有愧于大王苦心。”
垂坐于高台上的君王,看着曾经无比信任的臣子,沉默的闭上了双眼。
“父王,这些案子都已经很明显了,都是子由策划的这一切,他还指使姬於接近儿臣,就是想把儿臣也拉下水,子由身为公子,不仅残害忠良,还想暗害手足,如此歹毒的心思,应该就地处决!”公子还向燕王裕跪奏道。
姬於过激的攻击,李覃镇定的辩解,加上公子还的急切,为这两桩案子又添了一把火,让燕王裕头痛至极。
可在宗室与百官的注目之下,即便是君王,也没有办法再忽视与搪塞。
“新昌君。”燕王裕睁开双眼,看向公子由,“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殿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