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楚不辞眉心微攒,面露担忧之色。
“你方从兰留回来,本就精疲力倦,沅榆距此亦有数百里路,这般奔波往返,身子如何吃得消?”
知晓长姐是担心自己,楚流景放软了语气,宽慰道:“阿姐放心,有卿娘在,不会有事的。”
此事到底事涉杏花村百姓,楚不辞不便过多置喙,只能按下心中忧虑,望向妹妹那位名义上的妻子,郑重地拱手一揖。
“那便劳烦秦姑娘了。”
秦知白低眸颔首,“分内之事,楚楼主不必客气。”
未免拖的时间太长生出变故,几人决定休整一日,明日便出发前往杏花村。
商定之后,燕回正准备返回监察司,而身后忽然响起的轻唤却叫住了她。
“燕司事留步,我还有些事想与燕司事商谈,不知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前行的脚步就此停住。
燕回顿了片刻,未曾应答,只略敛了眸,不言不语地往内院而去。
内院青竹丛生,凉风习习,几只新燕飞过高檐,停驻在院角的一株海棠树上,叽喳啼鸣,恍若候春已久。
两人来到后院清池边,楚不辞看着身前人背影,一贯沉着的话语声温柔了些许。
“阿回,你近来可好?”
略显亲昵的语调,似暮春时的雾,藏了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欢喜。
而背向她的人站在廊下,望着院角初结的一树海棠,却未置可否。
“不知对楚楼主而言,如何才算得上好?”
“以往每到阴雨天,你手上旧伤总会复发,这几年可恢复些了?”
燕回垂了眸,看着自己持刀的手,淡淡道:“沉疴宿疾,谈不上好与不好,总归再发作时不似以往那般叫人难忍了,因此无需在意。”
沉默了少顷,楚不辞行至她身旁,将一支细长白瓷瓶递到她眼前。
“这是我向药王谷谷主要来的万灵散,同膏药敷于伤患处,每三日一次,约半年后应当能有所好转。”
燕回望向她手中药瓶,却并未伸手去接,只抬首看向她,直截了当道:“楚楼主究竟有何事要说?”
片晌沉寂。
“阿回。”
楚不辞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眸中倒映出那张曾熟稔于心的面容,轻声道:“我很挂念你。”
尾音略略垂落,轻若呢喃,带了几分无法言明的喟叹意味。
握刀的手紧了半刻,燕回闭了闭眼,转开头不再看她,出口的话语声听不出喜怒。
“楚不辞,你已是青冥楼楼主,于你来说,苍生万民素来比儿女私情重要,你心怀天下,我亦一心为公,你我既已六年未见,往昔之事便无需再提,如此,于你于我都好。”
一阵微风拂来,吹皱满池清波,将水面中映出的一双身影吹得轻轻晃动。
许久,应答的话音缓缓响起。
“你说得是。”
楚不辞重新抬了眸,先前眉眼间夹杂的柔软神色已然消散无踪,俨然又回复了青冥楼楼主该有的沉静模样。
“此次唤你前来,是有一事所托。”
她轻声道:“流景生来体弱,又不通武艺,此行她与你们同去杏花村,一路上或生变故,因此我想拜托你……”
“我会护好她。”燕回接道。
楚不辞一顿,朝她一揖,“多谢。”
道过谢后,她仍是将手中药瓶递了过去,“这支药,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望着递来药瓶的那只手,燕回安静少顷,伸手接过了药。
楚不辞微微笑起来。
“燕司事,保重。”
燕回再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珍重。”
话音落下,持刀的女子握着药瓶转身离去,身影于来路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于长廊尽头,再看不见。
第004章 饴糖
第二日晌午,楚流景一行人自南柳出发,乘车向西南方向而去。
为免引人注目,此行燕回并未带其他手下,仅留了一人驾车驭马,以便在她离开时护卫其余二人。
南柳至沅榆约有八百里,其间多山间小道,马车到底不比骑马轻便,一众人日夜兼程赶路,直至六日后方才行至沅榆。
沅榆地处群山之间,城内民居亦是依山而建,不少寺庙楼阁耸立于山崖边沿,崖下便是奔涌而过的六出江,一眼望去山水一体,天人合一,与南柳的明山秀水截然不同,颇为壮阔宏伟。
不算宽阔的车内,裹着披风的女子斜倚于软榻旁,正微闭着双目让身旁人为她施针。
她外* 裳略略褪下,露出后颈肌肤,眉目低垂,习以为常地任金针刺入体内,没有半分隐忍模样。
连日来的奔波让本就体弱的人早有些吃不消,孱弱的面容流露出几分苍白羸惫,额前青丝也微微散乱,似青瓷盏上的冰纹,玲珑剔透,仿佛一碰就要碎了。
待施过针,楚流景睁开眼,拢上身前外裳,温声道:“有劳秦姑娘。”
秦知白收好金针,抬眸看她,“杏花村之事尚不明确,为防意外,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