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让她无颜面对自己。
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宁双道:“若一定要有强逼你活下去的理由,那你便当作是在为你阿娘而活吧。
“可是蓁蓁,你要记住,你阿娘永远都希望你自由。”
肩膀猛地一颤,锦雀抽噎声愈渐明晰,不断滴落的泪水沾湿了身前人衣襟,最终她伏在宁双肩上,失声痛哭起来。
经年的悔恨与愧疚都在这场痛哭中逐渐消弭,远处梨花正盛,被困于谷中的人似乎终于走出了当年的寒冬。
乍然大喜大悲极易引发心疾,待锦雀稍微平息,宁双便带着她回了房中歇息。
燕回与乔烬几人走在寨中的道路上,回想着方才发生之事,慨然叹道:“莫怪宁姑娘做得这一寨之主,这般口才与武功皆非常人可比,着实令人钦佩。”
听她所言,乔烬却撇了撇嘴。
“可是九娘自己却一直未能走出来。”
燕回一怔,“乔姑娘此话何解?”
“其实九娘被唤作九娘并非因她家中行九,而是有另一个因她而亡的姐姐,名叫阿九。”
……
阿九其实也并不叫阿九,只是无人知晓阿九究竟叫什么名字。
宁双进入江家时年仅十一,管家为了给府中添些粗使婢女便买下了她,一同被买入府的还有其他八名少女,年岁都与她相去不远。
因她们身份低贱,管家不愿多费心思为她们起名,索性就按长幼顺序叫她们阿一、阿二,宁双排在第五,于是被唤作阿五。
江家乃是乾南世家,家大业大,家中仆役也多,大多时候扫洒过后就没了其他活,宁双得了空便会带着关系交好的阿六前去西院书斋,让她在门外为自己望风,而后偷溜进去看些杂书。
宁双素来爱看兵法,经常躲在书斋中一看便是几个时辰,幸好江家人不常来西院,因此这般偷摸看书的行径竟许久都未曾被人发现。
直到几个月后的一日,宁双再次爬窗进入书斋中,而跳下窗的一瞬,却有一只手在她身后拍了一下,惊得她浑身一抖,转头却发现是她们几人中年纪最小的阿九。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阿九忽然拿出一本传奇,兴致勃勃地开始同她讲自己方才看到的故事,宁双愣了一会儿,慢慢笑起来,与她席地而坐开始听她讲书中传奇。
从两百年前的洛奚将军讲到数十年前的玉面青衣,几名年岁相仿的少女逐渐变得熟络起来,这间鲜有人来的书斋也仿佛成为了她们的小天地。
聊至兴起,宁双终究将门外望风的阿六也一同拉了进来,三人压低了声音说笑,窸窸窣窣的动静,如同于泥潭中寻到了一角桃花源的三只小鼠。
只是这般欢愉却未能维持太久,
中元前夕,江家上下忙于准备祭祖之事,她们这些粗使婢女反而落了空闲,于是宁双与阿九一拍即合,又拉着阿六偷偷溜进了西院。
然而几人不过刚进书斋,便被前来斋中取书的管家撞了个正着,管家大声喝问下,宁双正要出面受罚,阿六却将她们拉了住,独自一人走出暗处,担下了所有罪责。
那一夜,阿六未能回到下房,直至第二日傍晚才被几名侍从抬着扔了回来。
宁双守了她整整三日,直至第四日夜里,受尽刑罚的人才终于睁开了眼,而看向她的第一眼,说的却是“我没事”。
那是宁双第一次落泪。
尝到了苦果,曾经乖张烂漫的少女慢慢变得循规蹈矩。
冬去春来四载,宁双到了及笈之日,因她聪慧机敏,颇得掌事赏识,掌事向管家引荐,想将她送去夫人身边做贴身丫鬟,而出落得愈发明丽的容颜落在心怀不轨之人眼中,却反倒成了另一种累赘。
当夜管家以送她去见夫人为由将她叫出了下房,可行至偏僻无人处时,却突然将她按倒在了假山后。
宁双欲要反抗,反被以阿六几人的性命要挟,犹豫之时,一块石头砸了过来,将伏在身上的人打开,鲜眉亮眼的少女拉过了她的手,想要带她逃回下房,而满头是血的人却怒从心起,伸手掐上了少女脖颈,把她狠狠按进了一旁的池水中。
宁双挣扎着要将管家拉开,被他捡起石头砸晕,等再醒来时,周围一片昏黑,自己被背在身后,脚下是通往城外的官道。
“阿九呢?”她哑着嗓子问。
沉默许久,阿六开了口。
“死了。”
宁双一怔,撑着身子要下地。
“我要回去为阿九报仇。”
阿六按住了她,“也死了,我把他杀了。”
动作一时顿住,宁双静默片晌,忽而说:“也好。”
过了一会儿,又说了一遍:“也好。”
两人躲在要运出城的泔水桶中,待天一亮,城门打开,便随着马车出了城。
因杀了管家,她们二人成了监察司的通缉要犯,一路东躲西藏,终于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山谷。
兵书中说“峡谷险要,易守难攻,常为兵家要道”,于是宁双决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