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停,又说:“那子夜楼楼主可曾对你做什么?”
楚流景:……
见她突然沉默,秦知白拧起了眉,素来沉静的眸子此刻宛如凝了薄冰,显出了一丝不悦。
“她动你了?”
楚流景回过神来,连忙摇头。
“没有。”
她咳了一声,“子夜楼之人虽行事乖张了些,但却并非好虐嗜杀之人,卿娘不必担心。”
秦知白不语,再望了她一阵,方缓缓道:“往后还是离她们远些,尤其是那白发女子。”
“……喔。”
楚流景恹恹地应了一声,见身前人习以为常地伸出手,似想要探她的脉,心下一凝,不动声色地退开了身子。
“卿娘病体尚未痊愈,还是再歇会儿罢。对门的刘娘子今日似乎要去镇上赶集,我去托她替我买些莲藕与菱角,再钓些鱼回来,先前答应过要为卿娘做这道菜的,待夜里炖了,正好给你补补身子。”
秦知白不置可否,视线清清泠泠地笼着她。
“过来。”
停了一瞬,楚流景眸光微晃,却也未再避让,顺从地靠近前去。
一只手便在此刻伸来,纤长的指骨擦过她颈间,落在了她衣襟前。
略有些松散的衣襟被仔细抚平理好,秦知白收回手,温声道:“去罢,早些回来。”
楚流景怔了片晌,神情温软几分,扶着她重新躺下。
“好,待卿娘睡醒我便回来了。”
再替榻上人将衾被盖好,她便拿着药碗转身离开了小屋。
听着渐渐走远的脚步声,秦知白略抬起手,望了一眼腕上的银链,慢慢阖上了眸。
大约是看错了罢……
今日天气晴好,空中万里无云,云梦泽中飘荡着点点船影,不时能听得远处水上传来的悠扬歌声。
楚流景前去对门人家托了采买食材之事,再借了一支鱼竿,便神色散漫地往湖边走去。
两人如今所在之处是云梦泽下泽的一处渔村,村中人家不过一二十户,但十分热情好客,她来此不过短短几日,便已与村中多数人相熟,附近几家更是知晓她有位病重在床的娘子,怜恤她体弱不便,时常来为她送些日常用物。
路上与村中几人打过招呼,楚流景来到一处阴凉些的树荫下,方将鱼竿甩开,便听得一阵脚步声靠近。
打扮成行脚商人模样的罗睺走到她身旁,看了看她手中的鱼竿,好意道:“楼主在做什么,可要属下帮忙?”
坐于树下垂钓的女子一只手撑着下颌,目光盯着湖面,漫不经心道:“我在揣摩上意。”
罗睺:……
罗睺:“啊?”
“罗睺。”楚流景唤她。
“属下在。”
“你说究竟是楚流景好看还是我好看?”
罗睺一愣,看了一眼身前人易容改面后的皮囊,如实回答:“自然是楼主。”
“那卿娘为何这般在意楚流景,反而将我视为洪水猛兽?”
罗睺有些为难地搔了搔首,委婉道:“大约是因为秦姑娘和您不熟吧……”
闻言,姿容清弱的人攒起了眉,面色不豫。
“她与楚流景就很熟么?明明各方消息皆表明楚流景从未离开过药王谷,她们以前当不曾见过。何况就算她们以往当真有过交集,什么样的交集,值得她这般念念不忘?”
见着自家楼主怏怏不悦的模样,四余之中最为圆滑世故的属下迁思回虑之后,安慰道:“楼主,感情之事,总是没什么道理的。左右如今在秦姑娘身边的都是您,您又何必与一个已死之人较劲呢。”
楚流景沉默片晌,冷笑一声。
“可是再有三年,我也不过是个已死之人。”
而这三年里,她却只能顶着楚流景的面貌同卿娘出入,无论她做了什么,卿娘心中记着的只会是与她毫不相干的另一人,得到的千般温柔也不过是因为借了这副皮囊的光罢了。
可她偏偏无法舍弃偷来的这点光。
望着近旁水面上倒映出的面容,楚流景心下躁意已然喷薄欲出,手中鱼竿迟迟没有动静,她一转头,怒视向身旁人。
“谁让你过来,把我的鱼都惊走了。”
罗睺:……
自家楼主生起气来也总是没什么道理的。
楚流景将鱼竿一收,冷声道:“去给我买条鱼来,我夜里要给卿娘做莲房鱼包。”
罗睺:“……喔。”
……
又过了两日,秦知白身子逐渐好转,总算不必再日日躺在榻上,可以偶尔出门走一走。
只是楚流景对她看护得紧,总不叫她走动太久,往往出门不过片刻便催着她回去,即便平日用饭,也总要为她端到床前,若是回绝,便会摆出一副幽怨喟叹的模样,令她无法再说什么。
又一次被拉着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