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充溢满讥嘲之声,俱在笑她不自量力。
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如此质疑,楚流景不紧不慢。
“萧门主何必心急,晚辈知晓兹事体大,自不敢不惭自荐,何况能得各派信服之人,又如何会是我这般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
萧霄狐疑地盯着她,冷声道:“那依你所言,在场之中有何人能但此重任?”
楚流景勾了唇角,清和的话音慢条斯理落下。
“灵素神医。”
奚落的声响顿时戛然而止,四大派之人互望一眼,一时进退不得,面上神色不免有些难看。
轻薄的面纱微微晃了晃,秦知白略侧过首睨向身旁人,话语声低清。
“又胡闹些什么?”
“事况情急,只能暂且劳烦卿娘了。”楚流景眉眼温柔,浅笑道,“有我在,卿娘放心。”
秦知白瞧她一眼,到底未再说些什么,清皎的容颜微垂,任她闹去了。
楚流景环顾众人一周,看向左使张月鹿。
“不知张左使意下如何?”
张月鹿低首微笑,“灵素神医仁心仁术、名重天下,青冥楼自无不应之理。”
宋宴清慢慢收紧了手,眸光沉然,神情瞧不出喜怒。
“青云聚义乃是关乎武林众派的大事,推举魁首一事岂可如此儿戏?”
楚流景从容不迫:“宋庄主所言极是,只是如今情形特异,只好事急从权,何况此事若能得在场诸位认同,想来也算不得儿戏,相信四位掌门义薄云天,当不会因一己之私而否决如此提议罢?”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楚二这招妙啊!
阮棠神采奕奕,当即高声道:“秦姐姐乃是沈谷主高徒,又思虑周全,要让她代青云君暂领各派,我夕霞派第一个同意!”
其余几派窃窃私语一阵,便都有了答案。
位于飞雪派最前的乔晚仙子并未多加思索,直截了当道:“同意。”
喻舟与派中师姐妹商谈过后,亦颔首认同:“秦神医济世爱民,问水剑派素来敬重仁德之人,自是愿听其指引。”
能跟随楚不辞南下的几派本就与青冥楼有几分私交,如今见青冥楼都愿以秦知白为首,自然也没有不从的道理。
眼见处心积虑的谋划落了空,四大派脸色愈发难看,萧霄略偏过头,使了个眼色给一旁门人,便见天衍门中走出一名手握拂尘的道士,手下暗暗凝聚起了内力。
“灵素神医既要当这聚义魁首,想来武功定然不凡,那在下便讨教一二!”
话音未落,道士一扬拂尘便攻了上去。
尘尾一扫,空中顿时拂开一阵微风,一根尖刺藏于尘尾顶端,于细长尘丝中隐隐泛着冷锐寒光,朝不远处的身影直直掠去。
眼看拂尘便要卷上秦知白脖颈,却闻一声轻响,剑光骤然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血色霎时出现在道士颈间,令他脚步倏忽停顿,几息静默后,拿着拂尘的人身子摇晃,随即双目圆睁着倒了下去。
满堂沉寂。
墨羽覆额的女子略抬了头,漠然的眸中没有一丝神色变化。
“近小姐身者,死。”
手中剑收归于鞘,她转回身,视线于一旁停了片刻,便又退回了秦知白身后。
察觉到女子望来的一眼,楚流景微眯了眸,似觉得有趣,略带探究地瞧了她一眼。
众人回过神来,几名天衍门弟子立即冲上前,发觉同门已然身死命陨,不禁愤恨不已。
萧霄勃然大怒:“我门弟子不过是想与你讨教一二,你竟直接令人痛下杀手,也未免太过心狠手辣!”
秦知白微蹙了眉,却到底未曾当面怪责手下侍从,只淡淡道:“家中侍从疏忽管教,出手过重,还望萧门主见谅。”
阮棠虽也被这一击毙命的剑法惊了一跳,待缓过神来,却仍是义正言辞地开了口。
“是你天衍门出尔反尔在前,说好大家若都同意便认秦姐姐为首,如何却在此后又跳出来讨教什么武艺?我看不过是想趁人不备行偷袭之事,没想到却技不如人死于他人剑下,只能怪你门中弟子学艺不精。
“何况倘若今日站在此处的是裴家家主,莫非你也敢上前讨教?不过是见秦姐姐身旁未跟着人,欺软怕硬罢了,算什么英雄好汉!”
萧霄身为一派之主,何曾被这般出言羞辱过,眼下怒气填胸,五指紧握成拳,抬手便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教训一番,却被身旁人拦了住。
宋宴清目光深沉地看着眼前几人,低沉的话语声缓缓道:“既然灵素神医做了这聚义之首,我等自是无从置喙,四大派仍如先前所言于图南等候诸位到来,届时若未能剿灭子夜楼,想来几位应当想好了该如何给武林同道一个交代。”
说罢,他收回视线,未再多发一言,带着手下弟子径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