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歌声令送葬的一众人面色一变, 哀哭的声音顿时停了住,皆惊骇不已地望向四周。
夜风忽起,将丧幡吹得不住飘动,幡布拂过灵柩上方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队首提着引魂灯的人惶惧不安地朝后退了一步, 下一瞬,他手中灯火乍然熄灭, 朦胧的歌谣正唱到了最后一句。
“须臾风起灯忽无,人鬼尸棺暗同屋。”
婴孩尖锐的啼哭声划破黑夜,阮棠头皮一炸,满面惊恐地望着前方灵柩。
“这哭声……是棺材中传出的!”
月亮自云层后缓慢浮现, 一道干枯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送葬队伍中。
阴晦不明的光线落在黑影身侧, 隐隐照出了一具惨白的躯壳, 宽大的衣袍笼罩其上,被风吹得左右摇晃, 赫然是一件已死之人所穿的寿衣。
“啊!”
抬着灵柩的几人惊叫一声,扔下棺材转身就跑,而位于最前的人方跑出几步,便见一片鲜血骤然喷出,满是惊色的面容尚未凝固,头颅已与身躯凌空分作了两截,闷声掉落在了地上。
鲜血淋漓的头颅滚落在后方的人脚下,令其余几人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朝来路逃窜,无头的尸身仍往前跑了一会儿,才似失去了操纵的傀儡,前倾着栽倒下去。
阮棠已说不出话了,手脚无力地扒在陈诺身上,眼角也沁出了一点泪光,只恨自己意志力太过坚强,竟没有当场吓晕过去。
燕回早在命案发生之时便轻身飞了过去,楚流景同秦知白走近前,便见她凝着眉目站在棺材边,断然抽出了腰间克己刀。
“棺材中有人。”
刀光闪过,钉入四角的棺材钉被一刀劈开,燕回抬手推开棺盖,啼哭声霎时变得嘹亮,一道幼小的身影随之映入众人眼帘。
肤色青白的婴孩被襁褓裹着放在棺中,瘦小的身躯前挂着一块桃木牌,上以朱砂笔写了“殃生”二字。
“还活着,是个女婴。”
燕回放轻动作,小心将她抱了出来。
孩童似是感觉到温暖,哭声慢慢止住,一双眼睛尚未睁开,细藕般的手脚轻轻摆动,露出了颈间一道深紫色红痕。
秦知白眸光微敛,话语声清冷几分。
“颈上有扼痕,痕迹尚新,当为几个时辰前留下。”
楚流景伸手取下女婴身前的桃木牌,望了一眼牌上字迹,眼中掠过一丝幽邃冷色。
“听闻有些村落将五月视为恶月,五月初五则为瘟鬼丛生的恶月恶日,因此端午前后所生婴孩皆被称作殃生子,为避其日后害父害母,便会在出生时将其扼死。
“大约这小儿便是被家人所害,因此才会在这般深夜出殡送葬,所幸动手之人未下重手,令她得以留了一口气在。”
寻常孩童夭折多会于瓮棺内入葬,因瓮盖有圆孔,倘若婴孩并未真正死去,能从孔中呼吸,还能留有一线生机。而眼前女婴不仅为家人所害,葬她的棺材四周还被钉入了桃木钉,显然是担心她留有气息,想要将她闷死在这棺木中。
阮棠自后方跟来,恰听见几人谈话,本还有些惊魂未定的面上顿时冒起了怒意。
“还以为鬼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这些人的心比鬼还要恶!初生的婴孩竟也下得去手,莫怪会被恶鬼索命!”
陈诺还被她抓着手,不便走开,只能转过头去看地上尸身。
“这人真是被鬼杀害的吗?”
燕回望向滚落到不远处的头颅,将手中婴孩递给了身旁人,走近前去开始查验尸首,片刻后,扬声道:“并非怪力乱神之事,乃是人为。”
乍然被递了个孩子过来,楚流景怔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接下襁褓,略微调整过姿势后,抬首看向蹲在地上的身影。
“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燕回站起身,手中似握了什么,待众人走近她身前,方见到一根细如毛发的丝线于月色下若隐若现。
“此线韧性极高,其上沾了血迹,当正是杀害此人的凶器。凶手以鬼影声东击西,趁机布下丝线,在他们转身欲逃时将丝线拉直,绷紧的细丝便会将人头颅割下,看起来就像凭空裂开。”
想起了自己曾听过看过的那些断案传奇,阮棠恍然:“还真有人以如此手法杀人,我以为都是话本中编出来的。”
得知此事并无鬼怪作祟,她心下安稳了不少,再看向四周荒坟,便奇道:“可那坟堆中爬出的死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秦知白往深处走去,便在一棵枯树下见到了方才出现于送葬队伍中的鬼影。
鬼影乃是一具森白嶙峋的枯骨,周身被人套上了寿衣,腕间亦悬有丝线。
“身躯腐化为骨,当已死去多年。”
楚流景抱着孩子走近前,若有所思道:“以丝线操控傀儡,如此手法,倒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