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六欲门。”
阮棠皱起了眉,“可动手之人看起来当是为了惩戒此地杀婴之事,六欲门这般恶贯满盈之辈,会有如此心思?”
话音方落,不待楚流景回答,便听一声嘤咛落下,襁褓中的女婴又哭了起来。
楚流景低首看着怀中婴儿,不知她是因何啼哭,有些生涩地哄了一会儿,却不见任何效果,不免无奈地抬起了头。
燕回看了一眼,便道:“将她给我罢。”
幼小的身躯被送回燕回怀中,她抬手拖住婴孩身后,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另一手轻轻抚摸过背部,不一会儿,哭叫的声音便停了住。
发觉是楚流景抱人的姿势不对才导致孩子啼哭不止,阮棠斜睨向她:“楚二,你与秦姐姐都成婚这样久了,怎么连个孩子都不会抱?”
楚流景一顿,下意识看向身旁人,便正对上了短促的一眼。
姿容清绝的人未曾言语,低垂着眸收回了视线,而颈间残余的痕迹却仿佛秘而不宣的暗语,令那些缱绻纠缠的画面仿佛再浮现于眼前。
安静片刻,楚流景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敛去眼底蔓延的暗色,若无其事地开了口。
“我与卿娘并无后人,对此事自然不免生疏。”
阮棠哼了一声,“那燕姐姐怎么就会抱?”
“我长于慧心庵,少时庵中常收留附近弃婴,我闲时会帮着照料一二,因此对哄慰幼儿之事要熟悉些。”燕回将怀中婴孩哄睡,方抬眸看向身旁众人,“方才那人所唱歌谣亦是图南大疫,此地之人似乎对歌中所言颇有些畏忌,倘若能擒住凶手,或许能从她口中知晓些别的隐情。”
闻言,阮棠有些为难地看着眼前荒山。
“可地方这样大,我们该从何找起?”
燕回神色沉着,“此人既要操控尸骨,想来先前应当离得不远,我们是自南行来,她若要避开我们视线,只会往北躲藏。既然如此,我们便分作两队,一队朝西北搜寻,另一队人往东北去,无论寻到人与否,一个时辰后回到此聚首。”
定下计划后,一众人便分头朝不同方向而去。
楚流景跟在秦知白身侧,目光不时落在身旁人腕间,静默许久后,方轻声道:“我方才见卿娘腕上似有伤痕,我囊中恰好带了药,可要为卿娘上药?”
秦知白面无波澜,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必。”
再行了一阵,楚流景又道:“我先前将卿娘伤处碰着了,不知卿娘现下可还会疼?”
寡淡疏离的人仍不露半点神色,眸光静如平湖,“无事。”
片刻安静,清和低微的话音再度响起。
“卿娘的那名侍从,似乎对卿娘很是关切。”
秦知白停了一息,侧眸看向她,“和殊自幼便是秦家鸩卫,少时曾被派于我身旁作侍从,只是自我离家后便未再同我见过。我于她而言,不过是家中交代的任务,我亦只将她当作常人看待,如此道理,我以为你应当知晓。”
“那我呢?”楚流景停下了脚步,“我于卿娘而言,又是什么人?”
秦知白身姿一顿,清冷的眸光晃开一丝涟漪,纤长的眼睫轻点了点,却未曾给出回应。
早已习惯她这般缄默,楚流景看着眼前身影,缓缓道:“卿娘曾说我比我所想要重要一些,说希望我长乐安康,说许多时候,不止我一人会心疼。
“那卿娘心疼的究竟是一名私交甚密的寻常友人,还是……想要白首与共、相伴此生的心上人?”
一时沉寂。
素淡的身影立于月下,默然不语,腕间银链于月色中反出泠泠银光,宛如洒落一片辰星。
长久静默令那双墨色的瞳眸一点点变得晦暗,楚流景闭了闭眼,压下躁动起伏的心绪,方欲出言打破沉寂,却听得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一阵轻响。
簌簌的声响宛如轻纱拂过草叶,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明晰,须臾后,黑暗中浮现出一双灰绿色眼眸,一道庞然敏捷的玄色身影自暗处一跃而出,直朝近前身影扑去。
楚流景面色一变,一把将秦知白护入怀中。
“卿娘当心!”
第079章 玄豹
混了香药气味的腥风自半空猛然跃下, 夜色中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
楚流景揽着怀中人朝旁疾退几步,险险避开了扑来的利爪,尖利的獠牙于她身侧擦肩扫过, 顿时发出一道微不可察的裂帛声。
确认过身前人并未受伤,她瞥了一眼肩头撕裂的氅衣, 抬首往方才所在之处望去, 双眸便微微眯了起来。
银白月色洒落荒丘,略微凸起的高坡上, 一只皮毛乌黑的猛兽于黑暗之中缓慢走出。
这是一头玄豹。
它通体浑黑,灰绿的兽眼在黑夜中散发出幽冷暗光, 身躯隐约融于周遭夜色, 似阴阳明暗间分离出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