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景呢喃着闭上了眸。
再睁开眼, 她伸手抬起了身前人下颌,指骨微带凉意, 逼迫般令她望着自己,眼尾勾出的笑仍是温柔。
“卿娘如此聪慧,又岂会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今次既是来替我送药的,那我便先将药喝了罢,也免得浪费沈姑娘为我熬药的一番心意。”
被迫抬起的视线撞入了近在咫尺的墨色瞳眸,以往明透的双眸沉得不见丝毫情绪,恍似一片荒芜的冷夜。
秦知白指尖蜷起,唇色微微泛了白,纤长的眼睫低垂着轻轻掀动,却终究未曾言语,只是起身自榻上走下,端过了一旁的药碗。
放药的托盘上除了汤药外还有一碗调好的冬酿,苦涩的药材气息随升腾的热气徐徐在房中蔓延。
楚流景缓慢撑起身子靠在了榻上,本该合体的里衣空荡荡地垂落着,令掩于其下的身躯更显削瘦,一抹血色依稀自身前包扎好的细布上渗出,衣裳未曾系紧地半掩,瞧来更显出了几分病骨支离的破碎。
望着递到眼前的汤药,她略抬了眸,仍是轻轻笑着。
“我昏睡那几日,卿娘不是亲口喂我的么?”
秦知白顿了一顿,却仍未言语,殊无神色的面容略微垂下,便要将手上汤药喂入自己口中。
伸来的手便在此刻紧紧握住了她的腕。
楚流景定定地看着她,面上笑意已然消散殆尽,冰冷的指骨愈渐收紧,出口的话语便带了两分无法抑制的沉怒。
“分明不愿,为何这般逆来顺受?
“莫非是因为于我有愧,所以无论我说什么都会依言照做?”
握在手中的腕微不可察地滞了一下,楚流景眯起眸,唇边便露出了一个薄凉的笑。
“卿娘在愧疚何事?因我以身挡剑为你受了伤?
“若想要以此方式还我恩情,往后与我两不相欠,仅仅喂些药或许远远不够。”
一片沉寂。
秦知白缓慢抬起了头,目光静无波澜地望着她,语调仍是平静。
“你要什么?”
楚流景回望着那张清皎而略显羸惫的面容,眸光微微敛起,沉然的话语声于二人间一字一句落下。
“我要你。”
须臾停顿,秦知白放下了手中汤药。
抬起的手覆上肩上衣物,二指挑开身前衣襟,松霜绿的外裳便缓缓滑落,随之露出了其下单薄的浅青色纱衣。
没了外裳的遮掩,内里纤秀绰约的身姿尽都显露于外,交领间白皙柔腻的肌肤自纱衣下隐隐透出,便流露出了几分不同往常的旖旎柔美。
卧房的门被乍然推开,苍衣持剑的侍从自外踏了进来,她冷睨着榻上人身影,望见落于一旁的外裳,目光清寒几分。
“小姐!”
秦知白并未回头,只低垂着眸,淡淡道:“出去。”
和殊紧拧着眉,还待再唤,却见榻上人伸出了手,将一旁褪下的外裳取过,为秦知白重新披上。
楚流景看也不曾看他人一眼,双眸凝着眼前人,面上似透了一抹浅淡的笑,眸光却沉得泛凉。
“如今我身子未好,却也不急于一时,左右时间还长……我总归还有两载好活不是?”
垂于身侧的手倏然一紧,秦知白轻抿了唇,眼睫微颤,面色竟显出一分惶然的苍白。
视线收回近前,楚流景垂了眸倚回榻上,双目微微合拢,便出言下了逐客令。
“卿娘请回罢,我要歇息了。”
坐在榻旁的人静默许久,徐徐站起了身,素来沉稳的身姿似有些许迟滞,临走前轻落下了一句话。
“药……莫忘了喝。”
关门声轻响,素淡身影与身旁侍从一并消失在了房门外。
闭上的双眼缓缓睁开,楚流景望着重又变得空落的厢房,抬手取过白玉玉牌,目光凝定片刻,墨色的眸中隐约浮现出了一点偏执的暗红。
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一道身影推开门出现在房中。
戴着面具的女子走近床榻前,瞧了一眼一旁未曾动过的汤药,低声道:“楼主未免太过下得去手,为了与我们相见,竟让自己伤成这副模样。”
言语中的怪责之意太过明显,而躺在榻上的人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动,只低敛着眸,缓声道:“城中情况如何?”
“所有门派俱都中了六欲门的陷阱,陷入了幻境迟迟未能破阵,四大派似与六欲门有所勾结,入城不久后便消失在了幻阵中,恐怕另有图谋。”
罗睺简单明了地说罢,又道:“计都传回消息,寻到了六欲门藏身之处,如今正带人赶赴该处,或可探得须弥僧下落。”
“六欲门……”楚流景握着手中玉牌,眼底暗色更深浓一分,她抬眸看向身旁人,嗓音略微发哑,“那日伤我之人……可知晓她去了何处?”
罗睺怔了一怔,如实道:“属下赶到时便只见到满城蛊人,未曾留意伤您那人的下落。”
楚流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