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回过神来,迟疑道:“你……你怎么换了身衣裳?”
陈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衣裳,弯着眉眼笑起来,“是娜岚阿姐给我买的,好看吗?”
阮棠微红了耳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一个不字,抿着唇转开视线,咳了一声,便若无其事般道:“还不错。”
瞥见她有些发红的耳朵,娜岚眉梢一挑,眼中露出了一丝果然如此的自得神色,为自己的手段很是暗暗自夸了一番,她收敛下目光,又端起笑似随意般道:“听阿曼说阮姑娘是关山掌门的爱徒,看来姑娘身手定然不俗罢?”
不待阮棠回答,陈诺已当先开了口:“棠棠武功很好的,我和她初次见面就差点输给了她,她还教我学会了一招新的招式,娜岚阿姐想看的话回去我可以练给你看。”
娜岚额角青筋一跳,敷衍地应了两声,便又温声细语地继续同阮棠搭话。
“阮姑娘今岁多大年纪了?家中可曾许配婚事?如今可有心上人?”
陈诺又理所应当地代身旁人回答:“棠棠十六了,没听她提起过有什么婚事,心上人……”
她顿了一下,转头看向阮棠,“有吗?”
娜岚忍无可忍,怒视她一眼,“闭嘴!”
见得她大动肝火的模样,陈诺不敢再插话,乖顺地点头,“喔。”
阮棠忍不住笑了起来。
被自己这位阿妹屡次三番拆台,娜岚郁闷地深吸了一口气,索性换了个话题。
“听阿曼说阮姑娘同她去看了我写的那出身化鹤,不知阮姑娘觉得如何?”
听她提到先前在临溪看的那出皮影戏,阮棠倒当真起了些兴致。
“那出皮影戏的戏本子也是由你一人写的吗?”
娜岚傲然地一抬下颌,“那是自然。当初我游历至化鹤山山顶,恰遇见了一名拿着皮影人的年轻女子正在峰顶观日,她见我到来,便与我说了这么个故事,我听她说罢,当下思如泉涌写了这出戏本子,待我写完,那女子却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了一张未曾刻完的皮影人,让我恍惚以为见到了那名化鹤归去的仙人。”
听她这般说,陈诺禁不住插话:“化鹤山?那不是在药王谷?”
娜岚嗬了一声,“你还知道药王谷?”
她神情散漫地点了点头,“我当时便是想去药王谷见见那位传闻中的灵素神医,谁想连入谷的路都未曾寻到,不过倒是在山下听说了一些与如今药王谷谷主有关的门派秘辛。”
阮棠眉目微动,“秘辛?”
似是知晓她会感兴趣,娜岚扬了眉尾,压低声音缓缓道:“众所周知,前任药王谷谷主白芷座下有两名弟子,其中之一是二十年前逝去的那位济世圣手江霁月,而另一位则是她的师妹,如今的药王谷谷主沈槐梦。
“据传这对师姐妹少时一直关系不和,沈槐梦离经叛道,与江圣手于医道一途理念相左,于是屡次下毒想要置江圣手于死地。此事被白谷主得知,将她罚入水月湖幽禁了大半载,此后沈槐梦便对江圣手更加怀恨于心,甚至有人传江圣手之死与她脱不开干系。而在江圣手死后,她为了不见其坟冢,更是搬去了离江圣手下葬之处最远的水月湖,这二十年来从未为她祭扫过一回,对外也从未称过江圣手师姐二字。”
难辨真假的门派秘辛被她娓娓道来,阮棠听罢,想起自己在药王谷中的确未曾见过那位沈谷主,面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复杂神色。
“你知道的倒还挺多。”
娜岚压下翘起来的嘴角,端着一派落落大方的笑,略一低首。
“阮姑娘过奖了。”
阮棠不置可否,一双眉目微微低垂着,把玩着手中软鞭,漫不经心道:“身化鹤的故事倒是有趣,只不过台词写得有些流于俗套,到底不如张月鹿所著的渔舟唱晚雅驯。”
扬起的嘴角就这般僵在了脸上,娜岚手背青筋暴起,再深吸了一口气,勉力维持着虚假的笑。
“张左使文辞流丽、灿若披锦,我自不能与之相比,是阮姑娘抬爱了。”
听她们这般你来我往地唇枪舌战,陈诺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似想起什么,从身旁的油纸中摸出了一枚方才街市上买来的青杏,递给了对侧之人。
“娜岚阿姐,吃杏子吗?”
娜岚瞧她一眼,面色稍霁,从她手中接过青杏,不紧不慢地咬了一口。
下一瞬,那张装得云淡风轻的脸便僵在了一处,难忍的酸涩顷刻于口中蔓延四溢,令她丝毫不敢多吃,囫囵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
也太酸了点!
她倒是忘了,自己这位阿妹于吃食上从来不挑嘴,酸甜苦辣什么都吃得,哪里分得出常人会喜欢什么滋味?
看着手中只咬了一口的青杏,娜岚瞧了一眼对侧的少女,一时计上心来,面不改色地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