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声轻柔。
“好。”
短暂安静,相拥的身影就此分了开。
素淡的身姿转身走入门外,楚流景看着消失于尽头的人,眸中光影渐渐暗了下来。
秦知白离开西院,朝东侧徐徐走去,不远处有水声依稀传来,待转过眼前回廊,抬目望去,一汪清池便映着月色落入了她眼中。
眼下天色已暗,一轮明月高悬夜空,银白的清辉星星点点流泻而下,于水面化作了一溪薄雪,池边两岸种了丛丛蒹葭,淡白的芦花随风微微摆动,一眼望去,恍如墨川河畔。
碾动声轻响,一道身影坐于四轮椅上,于芦花深处缓缓行出。
淡薄的月色洒落于来人周身,他望着池边身影,面上神色似有些微恍惚,安静许久,方眉目温柔地笑了起来。
“卿儿,你终于回来了。”
第112章 相像
空中云雾疏落, 晚风卷着水汽将泠泠清辉拨弄成一汪碎影,满目皆是晃动的水光。
坐于四轮车上的人姿容温雅,穿着一袭竹月色兰纹长衫, 略有些憔悴的双眸透着温和笑意,言行间自如从容, 俨然毫无伤病之态。
秦知白神色淡漠地目视着他靠近, 言语直截了当。
“和殊在何处?”
静了片刻,秦澈并未直接回答, 视线凝定地望着身前人面容,扶于椅边的手略微抬起, 似想要抚上前去, 顿了一顿, 却终究又收了回来。
“你……与你母亲当真十分相像。”
秦知白眸光微敛,冷睨向他,清泠的话语声已带了一丝薄冰般的凉意。
“我以为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母亲早在十四年前便已去了。”
放于椅边的手收紧一分,秦澈微攒起眉看着她, 嗓音似因着不可置信而透了些许干涩。
“你至今却还认为是我害了你娘?”
秦知白双睫低敛,未再多看他一眼, 只话音清冷地再重复了一遍。
“和殊在何处?”
秦澈望她一阵,收紧的手慢慢松了开,身子微微后倚,面上又回复了先前的温雅模样。
“她未曾完成我下达的命令, 被送入了诫院, 如今应当还在诫院受刑。”
秦知白眉心轻蹙, 未再言语,松霜绿的衣角一晃, 转身朝诫院而去。
望着夜色中渐渐远去的背影,坐于四轮椅上的人抬手缓慢抚上了眼前,安静片晌,嘴边忽而扯出了一点笑意,遮于眼前的手再度放下,随即驱动着车朝前方跟了上去。
暗无天日的诫院当中。
寂然长明的灯火徐徐燃烧着,微薄火光隐约照亮了角落的一张长桌,桌上堆积着斑驳暗沉的血迹,一排刑具横列其上,未干的鲜血自泛着冷光的刑具上缓慢滴落,空气凝滞,四周尽是挥之不去的腥臭气息。
光亮未能抵达的角落,一道身影被绑缚于刑架之上,脱了抹额束缚的发丝凌乱地散落于脸前,遮盖了苍白的面容,苍青的外裳被鲜血浸透,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早已看不出本来模样。
漫长死寂,困于黑暗中的身躯始终一动未动。
一阵脚步声便在此刻响起,素月霜雪般的身影破开凝滞不动的昏沉暗光,宛如高洁的鹤,毫不迟疑地踏入了这满地污浊当中。
“将她放开。”
清冷的话音落下,低垂的眼睫轻动了动。
和殊缓慢睁开了眼,被血色模糊的视线自散乱的青丝间望去,在触及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喉间便溢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唤。
“……小姐。”
守在诫院内的鸩卫立于刑架前,低首持剑朝来人一礼。
“未得家主命令,属下不敢擅自放人离去,还望小姐见谅。”
秦知白看也未看他一眼,卷中剑骤然出鞘,折过银光的剑锋一荡,一道剑气霎时将束缚于和殊右腕的镣铐斩断。
一众鸩卫当即围上前来,抬手按上了腰间剑柄。
“还望小姐莫要让我等难做。”
秦知白神色未动,径自朝被禁锢的身影走去。
剑拔弩张间,一道平缓的话音自后方徐徐响起。
“放开她吧。”
围于四周的鸩卫转头看去,见得来人模样,当即松开了按上剑柄的手,取出铜钥将锁在和殊另一只腕上的镣铐解了开。
没了铁链的束缚,遍体鳞伤的身躯当即跌落下去。
松霜绿的身影走近她身旁,伸手似要将她扶住,而她却踉跄着朝后避了一避,令探出的手一时落了空。
秦澈望着倒在地上的女子,面上不见任何先前失态模样,只温声道:“你看,卿儿终归是挂念你的,若不是知晓你回了秦家,她又如何会如此匆忙地返回兰留,你比你想的到底要重要许多。”
和殊半倚在刑架旁,身子微微倾斜着,似听得了他所说话语,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罚也罚过了,卿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