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从下坠的惊惶中伸手拉住。
“当心。”站在她身前的人微垂着眸,看向她的目光那般清净,“风急雨骤,姑娘早些回家罢。”
遮风挡雨的青伞交到了她手中,她望着转身离去的女子,未再怔然停步,而是撑着伞向登船的人追了上去。
“姑娘请留步。”她高声喊道,任凭周遭的人惊诧地看向她,目光中却只有蒹葭之中的那道身影,“敢问姑娘名姓?”
将欲登舟的人停下了脚步,回身讶然看着她,云峰白的衣裙被风吹得微微掀动,片刻,清越的话音隔着烟雨送入了她耳中。
“容与,云中苏容与。”
客舟载着离人远去,她们就此分别,而后又在他处重逢。
她生了一场病,但病得并不重,病好那日,兄长带她前去寺中敬香祛灾,川流不息的人潮于四周涌动,一道身影自她身旁擦肩而过时,她蓦然回过了首。
“容与?”
险些错过的人再度为她驻步,“是你?”
“我名秦溯。”她道,“溯游从之的溯。”
而后,她们相识相知。她无法随意出府,她便与她书信联络,寄来的信中画着山川湖海、长风万里。
她们在墨川江畔共同种下了一株棠梨,看着棠梨树愈渐枝繁叶茂,于棠梨花第一次开遍枝头时,再唤出了她的名字。
“容与。”
相依的身影倒映于波光粼粼的江水中,她痴痴望着眼前人,轻声开了口。
“我……”
“噗通”
一只蛙跳入水中,晕开无数涟漪,将沉溺于幻梦中的人扰醒。
相伴的身影消失不见,四周又是一片晦暗不明的清寂。
秦溯失神地看着眼前空荡无人的卧房,仍染着血色的眸中流露出大片南柯梦醒的惘然悲伤,纤瘦的手颤抖着伸出,急切地从一旁木匣中又取出几丸调好的香,已然焚尽的香炉中再飘起袅袅青烟,而不待清醒的人再度沉入幻境,一道急促的身影却匆匆闯了进来。
“家主,不好了,书房走水了!”
秦溯一怔,惶然冲了出去。
“容与!”
烟气熏天,熊熊燃烧的烈火于书房外迅速蔓延,秦府下人慌忙取了水前去灭火,仓促的脚步将池边蒹葭踩得七零八落。
大多鸩卫被引去了蒹葭院,楚流景与和殊避开了纷乱的人群,悄然来到东厢房外。
和殊打量了一眼四下守卫,低声道:“门外还剩三人,我当可立即毙命一人,届时再将另外二人引走,你进房中带走小姐,务必要快。”
楚流景看她一眼,“你为何不亲自带她走?”
和殊微微一顿,鸦羽般的双睫低敛。
“小姐不会跟我走。”
她抬手握上腰间长剑,慢慢站起了身。
“东门埋伏了秦家的人,走水路出城,我已备好了船在阆风渡口,带小姐离开,莫要再回来。”
望着将欲离去的人,楚流景又问:“你呢?”
和殊停于原地,额前墨羽随风微微飘动,苍青的衣角宛如一叶翠竹。
“恩情难报,我永远都是秦家之人。”
话落,孤清的身姿未再停留,径直走入了东院之中。
火势愈大,守于东厢房外的几名鸩卫望着不远处升腾的黑烟,按在剑上的手始终未曾松开,心下皆有些惊疑不定。
一道身影从院外走入,为首的鸩卫看着来人,不禁有些诧异。
“和殊?”
和殊行至几人跟前,神情一如往昔淡漠。
“蒹葭院走水,我奉家主之命,前来带小姐转去西院。”
“可有家主手书?”
来人未曾言语,只将手探入怀中,拿出了一纸信笺。
为首之人接过书信,方欲打开一阅,而一点银光却倏忽划过,下一瞬,空白的信笺摇曳着飘落,站在最前的人喉间添了一道血痕,闷声不响地倒了下去。
变故陡生,剩余两名鸩卫面色一变,迅速拔出了腰间佩剑。
“来人,有刺客!”
高喊声并未惊动他人,隐于暗处的玄豹一跃而出,咬向了持剑的鸩卫,几道身影战于一处,纷繁的剑光霎时充斥了整处东院。
待和殊将两人引开,楚流景快步走入院中,一脚踢开了紧闭的房门。
“卿娘!”
素淡的身影坐于榻上,微垂的面容隐隐透了些不同寻常的苍白,近旁香炉中燃着异香,听得熟悉的话语声,她缓慢睁开眼,望见来人,呢喃般的轻唤微弱响起。
“……阿锦。”
楚流景匆忙近前,发觉眼前人神态有异,紧拧着眉将她揽入了怀中。
“卿娘?”
纤白的手慢慢抬起,遮在她脸前,挡去了浓郁的香气。
“别闻……是梦蝶花。”
楚流景会意过来,望了一眼近旁香炉,屏息凝气,扶过身前人出了房外。
秦知白虚虚睁着眼,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