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完毕,楚流景与容久一同走入了堂屋,两人再低语了几句,方要就此拜别,却见面涂丹砂的女子行步如风地走了进来。
“圣女。”
望见来人行色匆匆地走近,容久眉目温软些许,面上露出了一抹笑。
“多亏你帮忙,阿锦姑娘已经答应为我治病了,往后你也不必再为我担心。”
桑措一怔,亦惊亦喜地望着她,琥珀色的眸中溢出明灿神采,似乎犹自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
容久微微笑着,伸手点了一下她的眉心。
“我何时骗过你?”
桑措呆了一会儿,慌忙朝后退了一步,被丹砂遮掩的肌肤隐隐有些泛红,局促地抿了一下唇,转首再看向楚流景,面上神情却又端肃几分。
她抬手自腰间抽出一把羊角刀,将刀柄反转递向楚流景跟前,低首单膝跪了下去,不卑不亢道:“我昨日差点伤了你,是我不对,你可以用这把刀还报回来,只要留我一条命,无论伤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怪你。”
见得她如此模样,容久微微攒了眉,眼中划过一丝担忧神色,再看了一眼身旁人,却到底不曾出言阻止。
楚流景眉目未动,望着递到自己眼前的羊角刀,并未伸手去接。
“圣女已为你求过了情,我也不欲与你多加计较,我既答应了圣女的请求,便不会轻易反悔,你不必如此姿态。”
被她看破了心中所想,桑措却也不见窘迫,只将刀收回腰间,叩首朝她拜了一拜。
“你既然救了圣女的命,便也是我们三山十八寨的恩人,我叫阿曼桑措,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要与我说,我定会舍命相报。”
楚流景略一扬手,一股真气当即托在了桑措身前,将她叩下的身子缓缓抬了起来。
“怜取眼前人。你与圣女应当还有话要说,我便不多叨扰了,回见。”
说罢,孤清散漫的身影便转身离开了吊脚楼,径直朝来路返回。
入夜,罗睺回到下榻的房屋中,见计都已然归来,而房中却未曾寻得自家楼主的身影,几番询问之后,方在房顶见到了正倚于屋脊对月独酌的人。
她轻身跃上房顶,小心地行至楚流景身旁,望了一眼她手旁喝了大半的酒坛,低声道:“楼主,秦神医先前说过,您身子不好,不宜时常饮酒。”
端着酒盏的手一顿,倚于屋顶的人凉凉地瞥她一眼:“你既这般听她的话,不如让她来做这楼主如何?”
罗睺心下一抖,心虚地将头压低了些,连忙道:“属下失言。”
楚流景也未曾多加责怪,只仰首望着空中明月,缓缓道:“你说,若你身患重病,仅剩半载可活,可你有一心爱之人陪在你左右,你会将你只剩半载之事告知于她么?”
罗睺想了想,摇了摇头:“既然已是无法更改之事,倒不如将一切都抛之脑后,起码余下的日子能过得轻松些。”
“是么……”
楚流景微垂了眸,安静少顷,将手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再去替我拿坛酒来。”
见她虽饮了不少酒,目光却仍是清明,想来当是以内力逼出了体内酒液,罗睺便也不曾多加劝说,起身下了房顶,便去厨下又寻了坛酒来。
待她拿了酒正要为自家楼主送去,却见一道身影停在楼外,有些犹疑地朝屋中看来。
“南歌姑娘?”
少女愣了一愣,惊异地看着她:“你也认识我?”
罗睺面不改色道:“上回姑娘来寻秦神医,我曾见过姑娘一面,大约姑娘已经忘了。”
“喔。”南歌点了点头,又往四下看了一眼,便问,“她在吗?”
已知晓她说的是何人,罗睺道:“楼……呃,小姐眼下在房顶,我正要去为她送酒,南歌姑娘可是寻小姐有事?”
南歌并未直接回答,只道:“我自己去找她便好。”
说着,她走入屋中便要沿着里侧的长梯爬上屋顶,而经过罗睺身旁时,却又停了一停。
“酒我替你带上去吧,不用客气。”
望着少女捧着酒坛离去的背影,罗睺回过神来,方要上前拦下她的动作,却见门外又走进了一道身影。
“阿锦现在何处?”
一贯八面玲珑的手下神色僵硬地停在原地,额上已然沁出了一层冷汗,方要扯个谎搪塞过去,却听房顶传来了一声叫喊:“外乡人,我又来找你喝酒了。”
罗睺:……
秦知白眸光微敛,淡淡道:“好得很。”
再瞧了一眼一旁换下的空酒坛,她转过了身。
“待她回来让她来房中寻我。”
“好……”
待素淡的身影离去,罗睺无声地尖叫着跑出了门外。
“大事不好了计都!”
一直守在门外的人面无波澜地握着剑,“你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