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片刻,略有些发凉的指尖一点点抵入手心,轻声问:“她在何处?”
计都静默片晌,低垂了视线,始终未曾看她。
“主人已经知晓了……如今楼主情况特异,主人不希望您去见她。”
秦知白并未应答,只是看着她,再问了一遍:“她在何处?”
短暂沉寂,戴着面具的人闭上了眼,低微的话语声轻落。
“后山,丛棘窟。”
话音落下,一阵劲风拂过,病弱的身影当即离开了鹤园,直朝后山洞窟而去。
……
幽深阴暗的丛棘窟内,寂然长明的火把徐徐燃烧着,四下皆是一片阴冷的灰白。一条逼仄的甬道直通入当归峰深处,入口处掩映着丛丛荆棘,仿佛藏于暗处的恶兽,吞没了一切可望而不可及的光亮日色。
罗睺守于洞窟内,神情不属地握着手中剑出了神。
漫长的沉寂后,一道惨厉的嘶叫自丛棘窟深处传来,她蓦然回过首,看向望不见尽头的监牢底部,眼中露出了一丝不忍的神色,握剑的手也无意识紧了一分。
不多时,沈槐梦于地牢内走出,手中拿着一块巾帕徐徐擦拭着指上鲜血,面上神色仍是瞧不出喜怒。
罗睺停了一会儿,低声问:“主人,楼主她……”
沈槐梦瞧她一眼,将染了血的巾帕以火把点燃,任其焚成灰烬,淡淡道:“她如今命蛊失控,已再不识得你们任何人,接近她之人皆会被她视作猎物杀害,太素心经虽能压制她体内命蛊一时,可终究不过扬汤止沸,因此在寻得解除她体内命蛊之法前,不可让她离开此处。”
“……属下知晓了。”
说罢,沈槐梦望了一眼洞窟外隔绝的浅淡日光,问道:“知白如今情况如何?”
罗睺如实答:“日前尚未苏醒,方才计都已前去查看了,现下还未归来。”
沈槐梦微抬了眸,“先前我便说过,不可让你们楼主身份叫他人知晓,即便知白亦不外如是。你与计都不仅未曾掩护好她,还意图瞒报此事,已是犯了楼中大忌,自去寻七政领罚一百鞭。”
“……是。”
“月孛留在此处,与罗睺一同看好你们楼主,未得我命令,不得让任何人接近她。”
“是。”
交代完一切,沈槐梦便离开丛棘窟,身影没入了荆棘之后。
火把仍在寂寂燃烧着,两道身影守于幽暗的光影间,地牢深处传来的声响早已消散殆尽,洞窟内重归一片死寂。
短暂安静,罗睺开了口。
“这段时日我与计都一直守在楼主左右,唯独你在离开兰留不久便消失无踪,是你传信告知主人此事的?”
立于另一侧的女子并未否认,只平静道:“主人早有令,楼中任何事皆需秉明于她,事关楼主更不可有所欺瞒,我不过奉行故事。”
听她这般平淡言语,罗睺却蹙起了眉。
“你还在为楼主下令格杀紫炁而耿耿于怀?”
身旁人沉默未答,她又道:“我知你与紫炁少时同为北地流民,自幼情同手足,只是紫炁屡屡违抗楼主之命在前,在兰留时甚至已经危及她与秦神医性命,楼主说她若再出现便格杀勿论已是网开一面,只要她隐姓埋名,不再于楼主跟前露面,楼主自不会赶尽杀绝,你又何必这般执迷不悟。”
再静默了少时,月孛缓缓抬了头。
“我只是想让一切回复原样。”
罗睺拧着眉,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
月孛低声道:“许多年前,我们被主人捡回谷中,每日与楼主一同习武对练,所受教导便是以主人为重,要视楼中之事为己任,尽管苦些累些,可总归是欢喜的。但自从楼主成婚之后,一切便都变了……除却楼中之事外,楼主开始留心他人喜怒,不再如以往一般不问外物,性情也好似与从前大为不同了,这一切本该是好的,可是……”
顿了一顿,她又道:“我知晓紫炁于楼主有意,我只是不想再见她为楼主出生入死却不被放在眼里。若一切回复以往,或许楼主总会见到她的心意,或许我们还能如少时那般寻常度日,我从来不懂什么道理……我只是想让她如愿,仅此而已。”
安静良久,罗睺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你……”
话还未能说出口,一道身影却出现在了丛棘窟外。
披挂着满身风尘的人匆促赶来,平日绾起的青丝已然散了开,单薄的衣装也隐隐透了一抹血色,而望出的眸光却仍是坚执。
“我要见阿锦。”
罗睺怔然片晌,面上露出了不忍之色。
“……秦姑娘。”
月孛望着来人,静漠的眸中不见一丝波澜,抬手握住了腰侧双枪。
“未得主人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楼主,违令者杀无赦。”
秦知白恍若未闻,直朝洞中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