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旁,将重重叠叠的衣物逐一褪去,露出了其下支离破碎的残躯。
纵横交错的伤势遍布于清癯的身躯四周,腰后的蛊印已然蔓延,将病白的脊背丝丝缕缕网缚其中。
微垂的视线望着肌肤上新旧不一的伤势,楚流景抬起了手,抚摸过每一处伤痕,最终停留在尚未愈合完全的心口,指尖便慢慢收紧,仿佛毫无所觉般扯裂了伤处。
“还有什么……”
她低首喃喃自语。
“我忘了什么?”
银白的发自肩头滑落,掩住了冶丽的容颜与迷惘孱弱的面孔,四分五裂的画面于脑海中快速晃过,错位地拼凑在一起,又被无形的力量碎成了一汪泡沫。
鲜血滴落,染红了瘦削的指骨,蛊印已于腕脉悄无声息延伸至手后,将苍白的肌肤烙下了妖异的图纹。
沉寂许久,楚流景缓缓松开了手,低垂的目光落于腕间银链,片晌,眼尾便牵出了一个有些病态的笑。
“是我的。”
……
翌日晨,天光正好,休整了两日的人重又备好马车,趁城中尚未开市之际继续前行赶路。
陆鸣昨夜饮多了酒,眼下仍旧宿醉未醒,秦知白未曾叫醒她,只留下了一封信,并令院中下人对她多加留意。
马车沿着大道出城,在离开城郊后便下了官道,转而走入了北上前往不周古城的小径。
车厢内,秦知白阖上了眸倚在软靠旁,素净的衣袍垂落,衣角隐约有些被露水沾湿的痕迹,以往清整的面容也流露出了一丝倦颜,叫清减不少的身躯更显出些许支离。
熟悉的气息就此靠近,一袭氅衣轻轻覆上了她身前,轻微的动作叫未曾沉眠的人睁开了眼,四目相对,近前来的身影便如无其事地替她再放下了帷幔。
“听闻卿娘昨夜在院中守夜,一夜都未曾歇息?”
秦知白并未回答,瞧不出情绪的双眸透了几分疲意,望出的视线微垂,落在了探来的手边,寡淡的神色便一顿,叫她抬眼看向了身前人。
“怎么戴上了手衣?”
楚流景微倾着身子,手上戴了一双轻薄的玄色手衣,修长的五指被包裹于柔软的皮革下,仅露出腕间皓白的一点,身上所着衣装也比往日更严紧许多,显出了些许克制的气息。
听得秦知白询问,她微微笑起来,抬手微不可察地掩了一下身前,随即温声道:“今晨听卿娘说我们这几日要赶往不周,不周城本就在边地,气候严寒,因此我便多穿了些,免得若是病了,又该叫卿娘担心。”
秦知白看着她,清明的双眸一动未动,目光落在她无意识遮掩的心口,落下的话语声仍是听不出喜怒。
“你有事瞒我?”
楚流景微顿,有些不自然地晃开了视线,停了一会儿,方笑道:“我又如何会瞒卿娘。”
秦知白仍是未动,“将衣裳解开。”
楚流景有些为难,“在此处?”
近在眼前的人未再回应。
望着那双犹如清溪的冷眸,楚流景眼睫轻点,又静了片刻,方依顺地解开衣带,慢慢露出了身前再度撕裂的伤口。
“昨夜就寝时不当心将伤处扯开了,但我已上过药,卿娘不必担忧。”
秦知白蹙起了眉,看着里衣之下隐隐透出的血色,确认伤势并无大碍,方抬了首。
“今夜停下后我为你熬些药,用过药你便早些歇息,这几日不可再随意动手。”
不待楚流景应答,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车厢外传来一阵询问,几名戴帽佩刀的巡武卫拦于车前,手中拿着一卷画卷。
“车里是什么人?”
“是我们公子与夫人。”
“公子与夫人?你们从何处来?”
“云中。”
“可曾见过画上的人?”
“……未曾。”
少顷安静,一柄刀于车帷外挑入,坐于马上的巡武卫朝车内望了一眼,只见车厢中光影朦胧,锦衣玉带的男子伏在一名女子上首,身下是散落的衣裳,二人俨然正是情动时候。
片刻后,伏于上方的人回首望了一眼,清冷的眸子微微敛起,出口的话语声几分冷厉。
“还未看够?”
巡武卫心里一惊,下意识收回手,停了片刻,方同身旁人道:“是一对夫妻,应当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走吧。”
马缰一打,拦于车前的几人便渐渐走远。
听得马蹄声远去,秦知白慢慢松开了按于剑上的手,俯下的身姿微微直起,正要退回原处,一只手却勾过她颈后,将她重又拉回了怀前。
楚流景唇角微挑,暗红的眸子望着近前面容,先前解开的衣裳仍未系好,半露出莹润的颈骨,勾起的眼尾便流转过旖旎神采,恍如一只狡黠的狐。
“既已是夫妻,卿娘何不假戏真做?”
秦知白眸光不定,捉过了她环于身后的手,替身前人将衣裳合拢,起身道:“方才才与你说过不可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