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是极,最好早早将我葬了,选处好山好水的地方,也免得我日日在族中白受折磨,到了还落不着一声好。”
柳依依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她,将楚流景带至榻旁,没好气道:“这是游也,族中的大夫,虽然脾性不讨人喜欢,但医术尚算过得去,暂且让她为你看看。”
楚流景不以为意,坐于榻上伸出了手,手后蔓延的蛊印于灯火下更显妖异,她微垂着眸,温声道:“有劳游大夫。”
游也走近前去,在柳依依余怒未消的视线中抬指搭上了眼前人的腕,略作诊断,便漫不经心地收回手,自针囊中取出了几枚银针。
“还是老样子,活不过月余,若寻不到方法压制体内的蛊虫,便是医仙转世也救不了她。”
银针刺入穴位,十分熟稔的施针方式叫楚流景怔了一怔。
“不知游大夫的医术师从何人?”
“身子不好,眼光倒不错。”游也瞥她一眼,悠悠道,“济世圣手江霁月。”
楚流景若有所思地抬了眸,“听游大夫的声音应当未到双十年纪,可江圣手二十年前便逝世了,不知游大夫是从何修习医术的?”
柳依依撇了撇嘴,先一步答道:“许多年前不周城内生了一场怪症,城中百姓一夜之间忽然神魂不属,时常对着空气唤已故之人的名姓,且愈渐嗜睡,最终长眠于榻,病死于睡梦中。
“后来江圣手游历至此,听闻此事后,登上迦莲山寻到了治病药草,游也的母亲便是被江圣手医好的,江圣手见族中无人通晓医术,便留下了一本自撰的医书,以供后人从中查阅治病之法,游也亦是从书中习得的施针术法。”
听她说罢来龙去脉,楚流景眉目微凝,“那些百姓莫非中的是梦蝶花花毒?”
柳依依一怔,很是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晓?据游姨所说,江圣手诊断他们中的的确是梦蝶花毒。”
“我曾在兰留见识过此花花毒,中毒者初时只是昏沉嗜睡,其后便会愈发体虚,终日为幻梦所扰,最终心神衰竭,病死梦中。”
楚流景敛了眸,回忆起兰留发生之事,面上神色愈发沉凝,垂于身侧的手亦不知不觉收了紧。
不周城地处边塞,百姓人数虽不多,可一夕中毒也绝非意外所致。
梦蝶花毒与六欲门所制的见欲香何其相似,倘若当年不周城百姓中毒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么此人与六欲门背后之人或许便为同一人,她想要寻得一种方法控制天下百姓,而秦溯也不过是她苦心经营中的一环,这场棋局早在二十年前的图南大疫之前便已布下了。
究竟是何人……
微弱的气息渐渐凌乱,幽府处蛊虫剧烈地躁动起来。
察觉到手下人脉搏愈发紊乱,游也皱了眉,总是无精打采的一双眼睁了开,手执银针快速地封上楚流景经脉,再一点她身前穴道,方冷声道:“我就说我最讨厌医治江湖人,尤其是命在旦夕还满脑子打打杀杀的江湖人。”
楚流景面色微白,弓着身子不断咳嗽起来,幽府处的躁动在经脉被封锁后慢慢平复下去,她轻轻喘息片刻,抬指擦去了唇角鲜血。
“多谢游大夫。”
望着她手上沾染的血色,柳依依心都提了起来,正欲为她再倒一杯清水来,却见一名飞骑自毡帐外走入,拱手道:“少当家,飞隼传来消息,迦莲山风雪已弱,三日后便是登山的最好时机。”
听她说罢,柳依依再望了一眼身前人,抬手按上腰间弯刀,当机立断地下了令。
“好,令十八骑备好行囊,近日不再外出习练,三日后,我们启程登山!”
“是。”
第165章 过客
三日转瞬即过。
寒露当日的清晨, 柳依依整装待发,换上了进山时所着的裘衣貂帽,再与族中人告别, 便带着十八骑同楚流景一并奔向了远处的大漠雪峰。
迦莲山位于漠北深处,与鬼戎接壤, 山脉横跨东西多地, 自斜阳洲至最近一处余脉的山麓约有数百里。
楚流景视物不便,索性便用一条白布将双眼蒙了起来, 单薄的身躯掩在了裘领鹤氅之下,驾马的动作却仍是从容自如, 叫人瞧不出她与常人有丝毫差别。
一行二十人出了斜阳洲, 原本绿意葱茏的湖泊草木眨眼变作了望不到头的流沙朔漠, 马蹄踏过较为平整的沙地发出沉闷声响,苍鹰于上空高飞引路,奔腾的骏马带起猎猎尘烟,踏入大漠腹地的十八名飞骑便似一支一往无前的利箭。
柳依依将红巾蒙于脸前,转首看向身侧人, “病秧子,你要寻的那东西可知位于迦莲山何处?”
楚流景摇了摇头, “十洲记尚缺一篇,结合其余四篇只知所在之处当于迦莲山上,要知晓究竟位置,唯有寻得剩余的残篇, 可这最后一本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