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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为江霁月该将此事呈报谷主,却没想到她竟就如此陪着她闹。
直至最后一回,她将毒下在了自己身上,毒发得极快,几乎转瞬便让她再无多余气力,看着她嘴边溢出的毒血,当时已有声名的济世圣手竟一时乱了方寸,揽着她的身子就这般输在了她手中,而这却是她第一次胜她。
获胜的彩头是一条银铃,为江霁月第一年年末考校时得到的奖赏,她说赌注未曾备好,便将这串银铃先押在她手上,待此行图南事了,她再为她带一份大礼。
可是后来……
……
沈槐梦还说过许多,而这其间最多的却是“她是个好人”。
好人不该就这么死去,好人不该被自己所救的百姓一步步逼向死局。
江霁月终究错了,这世间众生本就相差悬殊,她杀该杀之人,救该救之人,让不该尘封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也要让未曾践诺的人如约回到她身旁。
长久静默,凝聚的雪水于顶部滴落,发出嘀嗒一声轻响。
“原来如此……”
楚流景微微阖了眸,数年来的疑虑于脑海中一掠而过,她终于寻到了答案,也终于明白了沈槐梦为何会救下她。
或许传闻不错,沈槐梦当真不喜江霁月,可那么多年的相处,她到底也未曾想过见她就这么死去,于是她想到了江霁月为之身故的十洲记。
她想要让她死而复生。
楚流景是江霁月留在这世上最后的托付,因此她不愿让她涉险,而她需要有一个人进入楚家,吸引所有藏在暗处的凶险恶意,这个人当与她利益一致,于是她寻到了她。
救她是为了培养一把可供驱使的剑,让她扮作楚流景是为了能够瞒下迦莲叫她以身试险,从没有什么公义情感,自始至终她在她眼里不过是一枚棋子,她认为世间之人皆分高下,而她便是其中可以舍弃的一方,仅此而已。
“阿锦。”
轻缓的话音落下,握于手上的指骨微微收紧。
感受到身旁人眼下心绪,楚流景慢慢笑起来,反手扣过秦知白手心,话语声几分温静。
“她终归救了我,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我未曾死在十年前的图南地牢中,如今还能与卿娘相见,我总该感谢她的。”
笑着说罢,她回首望向迦莲,披着裘氅的身姿宛如清莲,于月色下更显潇洒放逸。
“你之所以要见我,便是为了与我说此事么?”
迦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其实我有一事相求。”
她握着手中木琼花,微微低了首,望出的视线恍似落入了虚空,语调略带踌躇。
“几年前,我与楚大娘子曾见过面,我托她为我打探过当年之事,得知当初我家中逃出图南之人除我以外,应当还有我的一名长姐。
“长姐天生异相,双目重瞳,因此少时极少离开家中。倘若她当初未曾死在逃亡的途中,如今当已与我一般大,我想求你替我寻她的下落。”
重瞳?
楚流景惊诧地握紧了秦知白的手,二人脑海中皆浮现了一个名字。
“阿缨?”
“阿缨?”迦莲看向她们。
楚流景将年初在沅榆桃花谷中发生之事与她说了一遍,再比对过二者相似之处,随即确认了阿缨身份。
“果然是她。”
莫怪她初入长缨寨时阿缨会抓着她的手与她那般亲近。
想来彼时她扮作楚流景,眉眼间总与她家中人有几分相似,阿缨虽神志不清,对此却格外敏锐,因而将她误当做了真正的楚流景,在发觉认错之后便又将她放了开。
“原来你们已见过了……”迦莲听她所说,面上露出了一丝希冀,“她如今过得可好?”
楚流景停顿片刻,摇了摇头,“先前长缨寨被毁,阿缨为人掳掠,不知所踪,如今监察司与青冥楼仍在寻她下落,若有消息,我会托人传信与你。”
静了一会儿,迦莲行至她身前,朝她深深揖了一礼。
“多谢两位,如此恩情,我无以为报。”
再直起身,她望着眼前单薄病弱的人,眸中神色沉静了几分。
“我知你们是为青阳秘宝而来,而我恰知晓最后一卷十洲记的下落。”
“十洲记?”楚流景怔了一怔,“莫非不在楚家么?”
迦莲摇了摇头。
“最后一卷十洲记其实从来不在楚家,而在我身上。”
略一停顿,她道:“我便是最后一卷十洲记。”
第173章 莲子
年节前的最后一段时日, 热闹繁盛的帝临城中比往常还要喧阗几分。
长街两旁摆满了贩卖时下蔬果的小摊,各州来的商旅于街道间牵马穿行而过,长者带着家中小儿置办起过年所用的新衣饮食, 道路之中车载马驼,家家户户储备着一冬食用的各色果蔬, 将宽阔的跃马巷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辆马车便于这般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