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的人潮中徐徐行过, 御车的骏马所戴当卢间刻着洛下褚家特有的鱼凫图腾。
在经过一处卖蔬菜的小摊时,驾马的侍从忽而停下了马车, 一名侍女自车内走下,来到摊铺前, 望了一眼摊上的新鲜莲蓬, 自腰间取下了荷包。
“莲蓬如何卖?”
“一朵三文。”
摊贩头也未抬地回了价, 在发觉来人身份后,怔了一怔,连忙改了口。
“娘子既是褚家之人,这莲蓬尽管拿去便是,左右不值几个钱。我家中便是洛下的, 先前家中父母患了怪症,全靠褚老太太施药救治, 又哪能再收褚家的钱。”
说着,她将摊上几朵莲蓬用油纸尽都装好便要递给眼前侍女。
侍女接过莲蓬,却仍是从荷包中取出相应的铜币一字排开,又拿了一小块银锞子放至摊上。
“一毫一厘皆取之不易, 既是买卖交易, 自该付足相应的价钱。将过年了, 眼下时局动荡,早些返乡陪陪家中人吧。”
话落, 她转身回了马车,身影很快隐没于略微掀动的帷幔之后,随行驶的车马渐渐消失在车水马龙之中。
马车内,侍女将买来的莲蓬递给了身前老者。
“家主,莲蓬买来了。”
鹤骨松姿的老妇人睁开眼,望着眼前递来的莲蓬,伸手取了一支,自其中剥出了一颗莲子。
“已入冬了,没想到还能见到新鲜的莲蓬。”
她将莲子放入口中,细细地嚼了一会儿,苍老的面容仍是未见太大变动。
“可惜终究过了时节,即便是新采下的,到底也不如先前脆嫩了。”
侍女笑着,低首剥起了剩余的莲蓬。
“莲子芯苦,奴婢为您将莲芯都剥了吧。”
褚云琛恍神了一瞬,目光望着侍女手中洁白的莲子,面上竟鲜见地露出了一丝悲凉神色,片刻后,方缓缓道:“是啊……莲子芯苦。”
她阖上了眼,再睁开,眸中神情便又平静无波。
“一会儿到地方后,替我将那孩子带来。”
侍女怔了一会儿,点头应下。
“是。”
马车行至一间寺庙外,自寺后的一处小道悄然入了庙中。
如今临近正月,寺庙前正在向城中百姓布施佛粥,一众善男信女满面虔诚地于殿内进贡香火,寺中监院匆匆赶到禅房,便朝到来的老妇人行了一礼。
“褚居士。”
褚云琛回以佛家礼,温声问道:“近来城中情况如何?”
监院笑答:“蒙居士挂心,先前城中怪症尽已治愈,百姓知晓是居士布下的汤药,皆感念居士心善,前来还愿的施主也多了许多,还为居士在寺中正殿供奉了一块长生禄位。”
褚云琛笑了笑,略一颔首,“有劳诸位高僧了。”
“居士言重。”
再寒暄了几句,监院合掌退出了禅房。
一名腰悬判官笔的男子自门外走进,身后跟着一道身影,跟随之人一张脸被帷帽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隐约露出了脖颈间些许被火烧伤的痕迹,正是遭六欲门掳走后久未再出现的阿缨。
“世主,那傻女来了。”
他将身后人一把拉过,粗暴的动作叫遮在脸前的白纱略微掀了起来,望出的视线瞥见帷帽下触目惊心的面容,不由心生厌恶地退开了些。
阿缨踉跄了一下,瑟缩着收回了手,转首望见不远处的老者,惊惶的神色方缓和几分。
“阿姥。”
她有些委屈地唤了一声,走近老妇人身旁,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目光小心而又畏惧地瞧了一眼先前的男子。
“他……凶。”
褚云琛面容和蔼,任她拉着自己,抬手替她将帷帽摘下,轻抚了抚她的背。
“吓着你了?我会着人罚他,莫要害怕。”
轻柔的动作叫仍有些怖畏的人很快放松下来,一双眸子水润地透着亮,用力地应了一声,重瞳一扫,再低首望见一旁小桌上剥好的莲子,伤痕遍布的面上便露出了些欢喜神色。
“莲蓬。”
褚云琛望了一眼,替她将剩余的莲蓬拿过,仔细地剥出了其中莲子。
“阿姥方才在街市上买的,吃吧。”
阿缨接过莲子,开心地吃起来。
立于一旁的男子等了许久,小心地开了口。
“世主。”
褚云琛并未看他,只专心为身前人剥着莲子。
“何事?”
男子面露忐忑,犹豫许久,方低声道:“最近青冥楼似乎查到了我的下落,对我一直紧追不放,我逃至登临时被几名农户察觉,未免暴露行踪便将他们杀了,结果不想惊动了监察司……还望世主见谅。”
褚云琛神色未变,抬眸瞧他一眼,将剥好的莲子尽数放至阿缨手中,方淡淡道:“斩草除根,你干得不错。善后之事我会着人去办,你不必担忧。”
闻言,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