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就要我们把多余的田地吐出来。”
“庆阳临着鸣沙,虽然沙漠少,但也不是没有,许多地方无法耕种,自然就分不出那么多的地给百姓。您今日全凭一张嘴就要我们去填补空缺,可庆阳一共就这么大,能种的田就这么多,臣等上哪儿去补这个缺?”
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晏清姝抬眼看去,是坐在郑布身后的一位。
“同川县是吧?”晏清姝眉眼一低,唇畔挂着一丝嘲讽,“同川临水,稻米两年三熟,主要在春、秋二季耕地,有时也在夏季耕田。”
“元狩十八年九月发水患,淹户三百,吞田七十九倾,朝廷拨赈灾银四百万两。”
“元狩十九年十一月报呈赈灾文书,言耕地淤泥过甚,无法完成二年三熟,改一年一熟,春秋耕地,夏冬休耕,粮税消减三成。”
“元狩二十年二月,又上书言同水改道,淹及良田,补受欠田受阻,请划拨罗川县十倾田地予同川。”
说到这儿,晏清姝从箱子里拿出三本账册,分别写着:欠田簿、退田簿、给田簿。
这些都是由里正依田令校准堪造后,呈报于乡,乡审定呈报于县,县再编纂成簿递交府,府尹撰写文牒由官驿递交京都,每年正月封笔前抵达。
然而,庆阳府送来的文牒所记载的数目,与他们藏在寺庙中的这些账册均对不上。
“你挺聪明的,知道拿水灾做椽子,可惜本宫十岁便精读《齐民要术》,十五岁阅遍大梁所有地方志,同水改不改道,往年如何改道,又会改去哪里本宫一清二楚。你这点小伎俩,在本宫面前还不够看。”
晏清姝的目光从呆萌的猎风身上划过,落在了巽风身上,笑意盈盈道:“巽风,这院子里的红梅,总要见点血才会开得好看,对吧?”
巽风闻言,扬声应和:“自然。”
然后走上前一把拽过同川县县令的衣领,将人拖到了院子里,于一息之间手起刀落。
“啊——”碧玉带着两个姑娘踏进院子的时候,正巧碰到这一幕,把两个姑娘吓得高声尖叫。
巽风见状,立刻将尸首丢在一边,用身体挡住,再用雪埋起来。
鲜血铺撒在红梅树下的土壤上,融化了洁白的雪,融进黄褐的泥。
晏清姝兀自喝茶,坐在下首的官员们心中狠狠一颤,有心态不好的当即就晕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响。
晏清姝面不改色,食指弯曲着在桌面上点了点,下发了最后通牒。
“三日,本宫只给三日,账目对不上,就去做花肥养梅花。”
“不要觉得你们的位置不可替代,这个世界上没人不可替代。”
第09章 小吏
晏清姝离开正堂,碧玉上前行礼。
她看了一眼碧玉身后两个被吓得面无人色的姑娘。
两个姑娘互相依偎着,大气不敢出,生怕晏清姝一言不合就把她们也给砍了。心中顿时有些后悔,但是不来这里,她们又能去哪儿呢?
晏清姝知道处变不惊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想当年碧玉刚来她身边的时候也是这般战战兢兢,不过跟着历练了两年,就已经是个心有成算的成熟姑娘了。
“这里污糟气太重,别熏着两位姑娘,去城隅斋吧。”
几人来到城隅斋。
晏清姝先让碧玉去小厨房找点易消化的吃食过来,然后抬手给两位姑娘倒了杯水。
“我们自己来就好!”
两个小姑娘慌张的想要接过晏清姝手中的茶壶,又怕碰脏了贵人惹对方嫌弃,两双手不上不下的悬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晏清姝倒是无所谓这些,让她们先坐下,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
但两位小姑娘哪里敢!
这可是大梁唯一的长公主,曾经当过太子的长公主!
关于晏清姝的一切,她们也是道听途说,有人说她凶神恶煞、面如恶鬼,有人说她优柔寡断、空有美貌。
但今日一见,两位小姑娘觉得他们说得不全对。
碧玉很快将饭菜端了过来,两个小姑娘远远闻着香味儿就忍不住咽口水。
“吃吧。”晏清姝温柔道。
两个小姑娘赶紧摇头。
姐姐道茹娘道:“我们还没干活不能吃东西!”
她拉着绨娘跪下,磕头道:“求求长公主收留我们!我们可以洒扫、做饭、缝衣服!我们能干很多活!我们吃得也少,每日只需两顿,不!一顿就够了!求长公主可怜可怜我们!”
碧玉要拉她们起来,但这俩人是铁了心要跪到底,力气之大让碧玉都怕自己使了蛮力会将她们胳膊拉断。
晏清姝无奈道:“为什么你们都这么习惯跪呢?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家就没有吗?”
茹娘和绨娘愣了一下,抬头时正对上晏清姝平静又坚定的目光。
“站起来,挺直腰板说话。”
茹娘有些犹豫,但她看了眼站在长公主身侧身姿挺拔的碧玉,犹豫了片刻,一咬牙拉着绨娘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