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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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姝一连将自己关在书房两日,不管是谁前来劝说都没用。
她依旧每日处理一些招工的事宜,看着上面日益上涨的女工人数,吩咐着下一步的计划。
但她多了发呆的时间,总会时不时的看着灯烛出神。
直到这天晚上,冉妈妈端着熬好的排骨汤,敲响了城隅斋的房门。
冉妈妈是裴凛母亲的陪嫁,到了年纪便自梳,一生都没有成家。
因着为人和蔼,行事又雷厉风行,颇具手腕,府里的人对她的敬重只在平威王之下,甚至比王妃都要高上几分。
“老奴不知公主喜欢些什么,澜玉姑娘说您在吃食上不挑剔,便斗胆顿了一盅排骨汤,这是老奴家乡的特色,公主若是不弃,便尝尝看。”
冉妈妈是个微胖的亲和人,面上总是带着温暖的笑意。
晏清姝看着陶罐里的萝卜排骨汤,心下微动,问道:“妈妈是哪里人?”
“南昌人。”
“原是如此,与我娘亲倒是老乡。”
她的母亲出自南昌程氏,是当地有名的名门望族。
凤藻宫的早膳里总是会有一道这样小盅汤,娘亲每次都会指着汤谈及自己的家乡,说起自己未嫁给父皇时的模样。
晏清姝曾有一次好奇,想要尝尝这汤的味道,却被娘亲拒绝。
“这是我的东西,你的家在这里,不在南昌,不要跟我抢。”
当时娘亲看她的眼神很凶,就像在看一个鸠占鹊巢里的那个鸠。
“老奴与太后娘娘可不敢称同乡,老奴十岁便离了家,随着王妃到了庆阳,早已算是庆阳人了。”
冉妈妈的话打断了晏清姝的思路,也让她从过往的回忆中抽离出来。
晏清姝舀了一勺尝了尝,道:“很香,很好喝。”
原来这就是娘亲一直怀念的味道。
冉妈妈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她道:“公主喜欢便好,这人啊,就跟一小盅排骨汤一样,煮熟前是一个模样,煮熟后又是一个模样,但它的本质并不会变,它还是一小节排骨,一块切好的萝卜。”
“煮熟的排骨不是就不可改变,它可以放上糖醋做成糖醋排骨,也可以放入酱油做成红烧排骨,煮熟的不喜欢,味道淡,不需要纠结怎么样能将它变回原来的模样,只需要重新下锅,再来一遍,总能调成令人满意的味道。”
晏清姝握着瓷勺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冉妈妈。
“公主,人生不可逆,但未来的路还很长远。”
冉妈妈依旧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天色不早了,公主吃了这盅汤便早些歇息吧,不必将自己逼得太紧。”
说罢,便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晏清姝低头看着汤盅,忽得笑了起来。
心里那股郁结的情绪,就像汤上漂浮的油花,彻底散开。
城隅斋后的东厢房门前,裴凛见冉妈妈退出来,赶忙迎上来小声询问:“她喝了吗?”
冉妈妈点头:“喝了,世子,您为何不自己去?若让她知道这是您做的,应该会更欢喜。您与公主即将结为夫妻,理应趁此机会培养感情才是。这婚虽是御赐,但老奴真心希望您和公主能想王爷王妃那般心心相印。”
裴凛摇头:“我是男子,谈起女子的问题她定会下意识防备,还是妈妈去更合适。”
他望向城隅斋,书房的灯火还燃着。
自从晏清姝来到庆阳,裴凛鲜少见城隅斋在子时前熄灯,而她每日卯时前便醒了。
一日就睡两三个时辰。
殚精竭虑。
怪不得瞧着瘦弱极了。
裴凛觉得晏清姝人是走出了宫墙,可魂魄还困在那红墙金瓦之中。
一点都不自由。
不再看向城隅斋,裴凛将目光落在冉妈妈身上,道:“劳烦冉妈妈再将梅子姜的做法教我一遍。”
*
第二日一早,晏清姝便将平威王请了过来,问了府中中馈的事。
平威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府上的账目都是冉妈妈管,但她年纪大了,力有不逮,看不过几页便会头疼,王妃不爱管这些,因此账目并不明晰。”
说到这里,他又搓了搓手,有些期待到:“虽说还要个几日公主与凛儿才能结婚契,但如果公主有意,现在就可以执掌中馈!”
这正中了晏清姝下怀,她提议让江怀玉帮忙理一理账目,平威王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府上账目不明确,开支便不透明。
但他平日里公务繁忙,顾不上这些,反正只要有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他都乐意之至。
于是,在江怀玉吃完早饭,准备新一轮的郁郁寡欢时,面前突然多了四只红木箱子。
“让我看账?”江怀玉诧异。
晏清姝理所当然道:“与其每日无所事事唉声叹气,不如给你找点活干。我相信以你的数术,一天就能搞定。”
面对众多账本,江怀玉欲哭无泪。
不过她也知道这是晏清姝的好意,还是接手了过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