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米粮就会相对低一些,而朝廷管理着的盐铁就是最高的,近乎到了货物总价的三成。”
晏清姝一页一页的翻着账册:“这些都是进出坊市要缴纳的吗?”
“对,不过在上头人的嘴里,这些可都不是税,而是过路费。这笔费用缴纳给府衙,府衙用于道路修整、城门维护等等。”白七道,“除了这些,还有每日的治安维护费,这名头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保护费,按人头算,你这家铺子有几个人算几个人,有几间房算几间房,一个人一日十文,一间房一日五文,就梦溪楼上上下下一共一百来号人,房间加上后院的一共有两百多个,一日要交的维护费就有近三千文,一个季度下来就是十万文,折合白银要一百多两。你别瞧着这一项没多少,如果把这本账上的列清的十七项费用都加起来,整个梦溪楼一个季度单这些苛捐杂税就要交上近一千多两银子。”
整个庆阳一年的商税也不过百来万两,如果整个庆阳府所有的商人都按白七的说法缴税,那么整个庆阳一年的商税就应该是近千万两,是大梁一整年税收的七分之一!
怪不得国库亏空,百姓也穷。
这能不穷吗?
向来最穷的西北就这样,其他地方呢?
长安呢?
晏清姝握着账本,久久未能言语。
白七:“其实真正按这个缴税的,都是我们这种不肯入商会的,如果入了商会,就可以只交保护费,其余都会免除,但入了商会,你这利润和定价都由不得自己了,都是商会统一定价,掌柜的说这样做是在逼商户们联合起来搞垄断,会让原本成本只有几厘的东西,卖出几十两的天价,老百姓只会过得更加艰难。所以我们掌柜的就没加入商会,也没在城内坊市开铺子,而是选择了怀溪这块。取名梦溪楼,也有大梦怀溪的意思吧。”
这番话没有得到晏清姝的回应,对方仍旧怔愣的望着账本,一动不动。
白七不知该如何,他看向裴凛的眼神带着询问。
裴凛对白七昂了昂下巴,后者会意,默默退出了房间。
晏清姝不说话,裴凛也不说,只静静的陪着她。
这一陪便是直到天光。
当第一声鸟鸣响起的时候,晏清姝猛得一拍桌子,惊得窝在椅子里酣睡的裴凛差点拔刀。
他瞪着一双迷蒙的睡眼,迷茫道:“怎么了?”
晏清姝:“我有办法了。”
晏清姝将手中的账本翻得哗啦啦响:“说白了,问题还是出在人丁税上!贪污是阻止不了的,但可以严格制度,查缺补漏。他们无论怎样巧立名目,都是在钻律法的空子!换个官员或许没什么办法,但我是长公主,这里是我的封地,我有便宜行事之权!任他东风强还是西风劲,在我的手底下,就是条龙也得给我趴窝!”
第12章 核账
午风中树枝轻摇,太阳煌煌照着,树影落在东厢房的窗棂上,一晃一晃。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裴修风风火火的冲进城隅院,将裴凛从床上一把捞了起来,神色激动道,“公子!公主和郑县令打起来了!”
“什么?”裴凛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谁和谁打起来了?”
“郑县令和公主啊!公主今日盘账,收回佃权,结果郑县令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善于数术的举人,要与公主对着盘账。”
“盘也就盘了,田令上规定的都很清楚,鳞册也记录详细,按理说不会有错,但江姑娘却算出了好几处缺漏,那举人就一一反驳,还讽刺江姑娘一介女流见识短浅,抛头露面不知羞耻。那江姑娘好大的气性,直接将桌上的烟台砸在了举人的头上!”
“那可是举人老爷啊!打伤举人是要坐牢的!”
“前面现在吵得可凶了,那郑县令不依不饶的,非要公主给个说法。”
“王爷昨日去巡视灾情尚未回来,王妃又不治事儿,你快去看看吧!”
裴凛已经穿好了衣服,飞快的往正堂跑。
刚跨进东苑的月洞门,就听见屋里传出晏清姝的嘲讽。
“你既说江怀玉盘错了,那不如跟本宫讲讲,何谓‘自王公已下,爰及众庶’[1]。”
室内一时鸦雀无声。
裴凛走了进去,众人视线短暂的落在他身上一瞬,却没将他当回事。
毕竟一个常年混迹于勾栏瓦肆的纨绔,能懂得什么?
裴凛扫了一眼室内,堂中放着十几口大箱子,都敞着口,账册被整齐的堆放在里面。
江怀玉站在晏清姝身后,神色恼怒,而郑布旁边站在一位捂着头的中年男人,瞧着打扮有些像账房。
举人会给一个商户做账房吗?
“大梁自开国以来,上至王公下及百姓,皆需按‘已受田’及借荒等实际占有的田亩数缴纳地税。”
晏清姝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
陈年的雪芽却掺着零星的茶梗,散发着腥苦气息。
冉妈妈说,这是王府能拿出的最好的茶叶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