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向前行进。
车的两个轮子和车箱一样高,后面有两个倾斜的木脚拖,在脚托的下方,还挂着一块木板,前后悬架在车箱最下面,是下雨下雪遮盖车箱所用。
晏清姝和红玉就藏在木板和车箱中间的缝隙里,因着木板撑在不了太多的重量,两人只能靠臂力和手指上的力道抓住车箱底部的横梁来维持稳定。
车中间悬挂的铁铃叮当作响,守卫的凉州军早早就听见了声音,呼喊着让人打开滚扎。
他们没有检查车辆,对于谁想进去他们不在意,他们只在意谁想出来,因此当他们要出来时,就必须经受层层检查。
役夫将车停在离村口还有一里路的粮仓前,这里没什么官兵,只有高高在上的望楼上站着两个正抱着枪打盹的士兵。
役夫悄悄将人放出来,低声道:“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如果你们真的是成医仙弟子,一定要救救他们啊。”
晏清姝:“放心!您快走吧。”
“哎。”
役夫卸下车上的六十旦粮食,驾着车离开了。
两道防线之间的地带很安静,也很荒凉,四处都堆积着杂物,还有一些尚未来得及拉走的破旧麻袋。
晏清姝蹲在麻袋旁看了看,又抓了把地上的沙土,里面掺杂着发了霉的糠米。
正如役夫所说,这里进去非常容易,除了两个在望楼上打盹的小兵,并没有其他人,晏清姝和红玉攀着拦在村口的巨大护索,翻进了村子。
村子里的耕地上,扎着各种各样的草屋、帐篷,屋舍与田地之间用木柴隔着,最下的黢黑黑的木柴明显是刚刚被烧过,还冒着一丝丝的青烟。
两块地方,好像两个世界,泾渭分明。
有个人从村头的屋舍中冒出头来,警惕的看着衣着干净的晏清姝和红玉:“你们是干什么的?”
晏清姝拱手道:“我们是来找人的,请问吉春堂的洪泽医师在何处?”
“寻人?”那瘦若柴木的村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们,“居然还有没得病的人来这里找人?哼,疯子。”
对方态度不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恶劣,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算是再老实的人也难免有怨言,因此晏清姝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语气依旧平和:“我是来送东西的,还望先生能指路。”
虽然村民骂骂咧咧的说她是疯子,但洪泽是唯一一个肯入这里医治他们的大夫,他们感激他,也敬重他。
来给他送东西的人,八成也是医馆的大夫,再不济也是个学徒,总比他们这些不识黄芪的人强。
村民隔着他们十步距离,遥遥摆手:“跟我来吧,别靠近屋子,里面都是染了疫病的人。”
晏清姝跟上,指着田地里的棚屋问道:“那边住着的都是什么人?”
村民看了一眼,面露不屑:“都是不服管的,闹事的。”
“为何闹事?可是因为对官兵不满?听闻凉州军大将军人品不怎么样,若是骂他倒是应该。”
村民嗤笑一声:“骂他,骂他简直就是浪费口水,早先还有人这么做,现在啊,都留着力气拖日子了。那群人啊,都是期盼着洪大夫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一剂药就能让家人生龙活虎。可这不是胃病不是疟疾,是瘟疫!哪可能一副药下去就好的!简直异想天开!洪大夫治不好,他们就砸洪大夫的借住的屋子,把洪大夫拖出来打,这样的人,我们没杀了他们就不错了!”
晏清姝沉默。
大灾面前无人性。
一路上,晏清姝见到不少人抱着亲人的尸首痛苦,在其他村民的劝说下将人抛入烈火之中焚化;有人用铲子扒着地里的野草,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还有人神色空洞的躺在地上、倚靠在树边,望着湛蓝* 的天空,宛若木偶。
等到来到洪大夫门前时,晏清姝的心已经在五感交集中变得麻木。
带路的人转身离开,晏清姝没有说什么会有人来救他们之类的话,因为没人会信。
晏清姝敲了敲半掩着的木门,得了应声才推门而入。
屋子不大,陈设简单,一位胡子半白的老人正借着柴火的光亮配药,灶台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锅碗,里面尽是各种黑乎乎的药材,明火上还有一个正在冒泡的锅,里面传出阵阵药材的苦味。
“你们是?”洪大夫眼睛有些看不清,眯缝着站起身。
晏清姝拱手:“我是庆阳来的药商,受和元郡郡守王大人所托,前来送药。”
“送药?”洪大夫的双眼瞬间瞪大,“药材在在哪儿?”
“被扣在了外面的粮仓,不过,要拿回来不是难事。”晏清姝道。
洪大夫眼中的亮光瞬间昏暗了下去:“村外都有重兵把手,进来了哪儿还能出去?哎,可惜了这批药材,八成又要被凉州军拿去卖了。”
见洪大夫知道内情,晏清姝便明白王智垣让她来找此人的目的了。
这位洪大夫或可成为证人,而晏清姝要做的,便是保他周全。
晏清姝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