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玉签了契书,交付了尾款,这笔生意便算是成了。
边境上,宁夏卫已经与西突厥交上了手。
只是现在临近年关,边境的土地被冻得结实,绊马索的桩子钉不进去,面对突厥人的骑兵便只能硬着头皮上。
可突厥人是马背上的部落,他们的人远比大梁人要擅长骑射,且多是重骑,一个冲锋下来,宁夏卫总要死伤不少弟兄。
再加上朝廷常年拖欠边防的款项,他们这些戍边军的兵器和兵员上都远不如兵强马壮的突厥人,能不能撑到援军赶到,都是个问题。
城楼下的厮杀声再次响起,左骑卫急匆匆的跑了上来:“将军,突厥人又攻上来了!”
华昌勇抽出满是豁口的长刀,虎目睁圆,怒视前方:“让所有人退至城内,将离索放下去挡住突厥人的火石,但凡有敌人敢攀登云梯,就往下浇油!让城里的百姓将能点燃的油都贡献出来,掺着水撞进桶里往城墙上送!只要两日!守住两日!援军就能到!”
左骑卫领命而去。
右军都侯站在华昌勇身后,不确定的问道:“就两日,平威军当真能到吗?”
华昌勇提着刀,看着城楼下的尸山血海,坚定道:“平威军或许赶不到,但裴凛的亲卫一定能赶到,那可是狼川铁骑,这世上还没有哪一支军队,比他的铁骑速度更快!”
一百七十里外的鸣沙,数千奔马声沿着古河道向东北方向奔袭,马蹄扬起猎猎黄沙,于血色残阳中,荡出一道道漆黑身影。
*
平威军一动,北境其他官员很快便得到了消息。
裴述之递交朝廷的调兵文书也与西突厥侵袭的战报一同抵达京城。
“突厥打过来了!他们怎么打过来了!不是才把安和送过去吗?说好的休战呢?他们怎能言而无信”头戴冕旒的晏清玄惊慌失措的从龙椅上站起来,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惊慌二字。
“皇帝,坐下。”太后威严的声音响起。
晏清玄身子一抖,侧过身相看又不敢看自己的母后,只能扶着龙椅的扶手,颤巍巍的蹭到龙椅边,重新坐了下来。
坐在轮椅上的谢敏抬眸看向高台,龙椅后挂着细密的石榴石珠帘,使得太后身影若隐若现。
太后的视线扫过沉默不语的大臣,问道:“众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站在后方的官员交头接耳,站在前方的官员低头不语。
大殿内的气氛在沉默中越发凝固,直到一双穿着金龙靴的脚踏出了队伍,来到大殿中央,凝固的气氛才终于被搅动起来。
尚书右仆射程渃扬声道:“臣以为平威王此举不妥,如今丝绸之路阻断,西北经济远远落后于沿海,甚至比不上辽东,敦煌开凿的石窟又尚未完工,朝廷播不出额外的军资给予平威王,而平威王封地内的税收也难以维持军队越过鸣沙与突厥人开战。臣以为,此番还是要先养精蓄锐,与突厥人化干戈为玉帛。”
谢敏淡淡道:“程大人想如何与突厥人化干戈为玉帛?”
“自然是派使臣和谈。”
“程大人是觉得平威王没这么想过?”
程渃蹙眉看向谢敏,不满道:“如今的平威军与突厥人开战,无异于蚍蜉撼树,如此穷兵黩武只会加重百姓负担,不如和谈休战,百姓也能安稳的过个好年。”
谢敏轻嗤一声:“然后等突厥使团入京,再迎一位公主回去?程大人,你可别忘了,安和公主嫁过去不到三个月可就病逝了。”
程渃义正辞严道:“身位一国公主,享百姓供奉,自当担起和亲之责。”
此话一出,有不少朝臣附和出声。
端坐于高台之上的太后一言不发,眼底却寒光闪烁,视线略过台下一道道身影。
谢敏单手撑在轮椅扶手上,薄凉的嗓音如同在寒冰中滚过一圈般:“如果凡事都要靠女人去解决,为何不直接让女人来做朝臣做皇帝?”
众人陡然一惊,谁都没想到太子太傅竟会说出如此狂悖之言。
“此乃大逆不道!”程渃怒斥谢敏,“圣人言‘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三纲五常行的是天道,若是如此颠倒纲常岂不是天下大乱!”
“够了!”太后威严的声音穿过珠帘,打断程渃未说完的话。
“就平威王出兵之事,内阁下值前拿个章程出来!退朝!”
说罢,太后也不等群臣跪拜,径直离开了大殿。
端坐在皇位上的晏清玄见母后离开,长舒一口气,等朝臣们跪拜高呼万岁后,便在太监的搀扶下,软着腿离开了。
对于平威军驰往灵武的事,其他州府守备也觉是自不量力。
担忧与质疑声压倒一片,就连庆阳境内都有不少流言。
方哲康从城外匆匆赶回时,第一时间去会馆见了程凤朝。
如今灵武开战,对于漕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