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礼,面上带着淡然的笑意:“王爷不必如此,边关将士守卫国土,作为掌权者,自然应当多为他们考虑,保护了他们,便是保护了百姓,不是吗?”
两人又客套了两句,晏清姝才拿着盒子离开了东苑书房。
回去的路上,晏清姝难得神情严肃。
“送东西的人一句话都没说?”
红玉摇头:“那人瞧着像是个哑巴。”
“哑巴?”晏清姝面露诧异。
“对,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问话一句不答,盒子递过来之后转身就走,而且每一步都走在砖石缝上,有人迎面来了脚步一挪避让得极快,待人走过再回到原先的那条砖缝上继续走,头和身体一直绷直,目不斜视,行为刻板僵硬。”
晏清姝垂眸沉思了半晌,这样的奇怪之处令她想起自己入学监之前的一件事。
那时候南康王作为父皇最年长的皇子,又一直在学监备受老师赞誉,有些飘飘然,到处找晏清姝的茬。
有一次被慧贵妃撞见,替她解了围,当时慧贵妃身边就跟着一位小宫女,行为就像红玉描述的一样。
当时慧贵妃怎么解释的来着?
“她是本宫从外面带回来的,因着幼时被山匪劫掠,找了足足七日才在一处山坳里找到。当时舌头被拔了说不了话,村里人便不待见,一直也没人提亲,便被父母卖给了人牙子。本宫瞧着她可怜,便让她入宫来了,这哑巴啊,在宫里比在外面好,不会泄露秘密,自然也就没人会要她的命。”
可那个小宫女最后还是死了,被薛谨犯浑害死,两个小黄门用破布将人一卷,想要抬走丢出宫外。若不是她回宫时无意撞见,只怕那可怜的姑娘连个墓碑都不会有,不知会在哪里腐烂而亡。
这两件事一直在晏清姝的脑海里反复纠缠,但直到跨入城隅院,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澜玉正在院子里琢磨图纸上的一些小零件,猎风在旁边帮她削木头,见晏清姝回来,两人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
“殿下。”
晏清姝将澜玉召进屋里,合上屋门,然后将方哲康送来的东西交给她查看。
“能看出什么?”
澜玉乍一看见这块黄龙玉瑗,面露惊诧,但这种情绪也只存在一瞬间,便被疑惑取代。
她仔细端详着这块玉瑗,通黄的和田玉上栩栩如生的雕着一条盘枝龙,龙体粗壮刚建,昂首挺胸,龙头面朝西北方向,张着嘴,怒目睁圆,体有鳞纹。五只龙爪有四只分别按着松枝,唯有一爪紧贴内口,瞧着似乎有二次开凿的痕迹。
她又翻过来瞧了一眼背面,东西南北的正方位的外侧雕着祥云,内侧是蒲形乳钉纹,正北方位用隶书雕着两个字:清姝。
“肉倍好,谓之璧,好倍肉,谓之瑗。这不是玉瑗,这是玉璧。”
澜玉指着中间的空洞位,“这块是后来被挖掉的,所以这条龙的其他四爪皆按在松枝上,唯独这第三爪紧贴内环,少了一块东西,也使得它从玉璧变成了玉瑗。另外,这块玉璧上下方有被重新打磨的痕迹,应该是有两个.凸.起的榫结构。这玉璧的最外层应该还有一块带着对应卯孔的出廓玉瑗才对。”
说到这里,澜玉眉头不自觉的蹙起,将玉璧翻过来背面朝着晏清姝,指着内侧的蒲形乳钉纹。
“一般蒲形纹是由三种不同方向的平行线交叉线组成,用浅而宽的线条将玉器表面分割成类似蜂窝一样的形状,这种纹路始于汉代,寓意安居乐业。而这种一个个.凸.起.的圆点便是乳钉纹,这是由谷纹演化而来,用于女子先祖的祭祀器皿,是一种对母亲的敬仰与怀念。而蒲形乳钉纹多是表达‘宜子孙’的意思。”
澜玉看向晏清姝,缓声道:“这块玉璧,我曾见过。”
晏清姝挑眉:“在白家?”
澜玉点头,眸中闪过幽暗的光:“这块玉璧的龙鳞用的是悬雕法,鳞片片片而起,有炸鳞之势,松针根根直立分明,宛若尖刺,这是我父亲的独门绝技,就连现在的白家人也复刻不了。”
澜玉原名白兰钰,是安阳白氏第十四任家主白治頲的二女儿。
她将玉璧小心翼翼的放回锦盒中,叹了口气,颇有些怀念的说道:“父亲刚去世那会儿,三伯继任家主,对于我颇不待见,常常以莫须有的名头罚我去祠堂跪着。祠堂里除了祖先的牌位,还有几排书架,上面存放着历代家主的传记与传奇,里面就有一本是关于父亲的。”
澜玉执起笔,铺开一张蝉翼白宣,将一块三套环的玉器画在了上面。
“父亲的传记与其他先辈不同,大多都是工造图卷,我曾在里面见过这块玉璧的图样。”
晏清姝垂眼看去,只见图上画着一枚三套件的玉器,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