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若是没有兰月的熏香便睡不着。
兰月便建议她来大相国寺听听诵经,邪祟定然不敢进入佛祖庇佑之地。
原本太后是不想离开皇宫的,毕竟晏清玄有几斤几两她这位做母亲的最为清楚,害怕自己不在的时候,晏清玄会被谢敏往歪路上带。
但程渃后来想要从宗室中择适龄女子封公主送去突厥的行为着实触怒了她。
她的弟弟们可以贪,却不能如此愚蠢。
主动送女子和亲,只会让那些蛮夷更加轻视大梁。
如今程凤朝还在夏绥,若是突厥各部联合起来大举进攻,夏绥军难道不要上战场的吗?
她还用什么理由将程凤朝召回朝廷?
就程渃那副猪脑子,一百个他都不是谢敏的对手!
当年祸害苏贵妃的事就已经愚蠢至极,生生断了财路,如今竟还是这般没脑子!
这般想着,太后的思绪又有些不安宁,梦里似乎是回到了在洛阳的时候,漫山遍野的桃花林里,她躲在一块太湖石后,眼睁睁的瞧着她喜欢的男人,将她心心念念的黄龙玉璧送给了另一个女人……
月兰退出禅房,温和的面目在月光下消失无踪,变得冰冷。
她朝守夜的宫女交代了一声,便披上斗篷来到了大雄宝殿,扫地的小沙尼见到他,双手合十轻道‘阿弥陀佛’,告诉她禅师已就寝,让她改日再来。
月兰苦笑一声,道:“今日连发噩梦,实在睡不着,请小师傅容许信女再为佛祖供一炷香,倾吐心事。”
说着,她将一锭十两的银子递交给小沙尼:“这是信女的香油钱,还望小师傅通融。”
小沙尼看着泛着亮光的银锭子,双手合十道:“施主请便。”
月兰露出了笑容,真诚道谢后跨入了殿中,虔诚的跪倒在佛前的蒲团上。
“佛祖,请原谅信女深夜叨扰。”
她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自从亲历了坤宁宫的那件事之后,信女时常噩梦缠身。信女常常扪心自问,当初隐瞒听到的那些话是否是错的?那些话就像是藤蔓一样缠绕着信女,令信女时常无法安眠。”
“那些可怕的人说,先皇喜爱元后,甚至曾为了她反抗已故太皇太后的威吓,自请去西北从军。可先皇还是食言了。他明知道有人要杀元后,最后却无动于衷,甚至顺水推舟。程氏想要含有自己血脉的孩子登基,便密谋杀死了元后,而元后在坤宁宫生下的孩子也被活活扼死。”
“好在前任方丈心善,将那孩子救了出来,悄无声息的带出了宫,皇上让他将那孩子送去西北,此生再也不要回来。”
“但那孩子的活,却要用另一个孩子的死去替代。”
月兰垂着头,眼泪一滴滴的滴落在蒲团上:“那个孩子多可怜啊,信女当时躲在坤宁宫偏殿床底,听着他们的密谋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信女实在是太过懦弱了。”
安静的大雄宝殿里,只有月兰一个人悲戚的哭声隐隐环绕。
殿外,年轻的普慧禅师只静静的站着,手上的珠串被紧紧握着。
他是听到小师弟的禀报才过来瞧瞧,怕当年救他的好心姑娘出了什么事。
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场可怕的自白。
有关自己的身世,他都是从师傅那里听说的,只知道自己是被师傅从宫中偷换出来,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而替自己去死的那个孩子叫什么,是谁家的孩子他不清楚,直到师傅死后都没有告诉他真相。
他觉得自己身负罪孽,便没有听师傅的话还俗去往西北,而是一直待在大相国寺里对着一尊无字碑祈福,希望那个孩子的来生能顺遂富贵,寿终正寝。
殿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月兰抬起头,看向佛祖的双眼中不再饱含悲悯,而是重新恢复了冷漠模样。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佛像恭敬行礼:“佛祖,原谅我的无状,若您真的在天庇佑,就请庇佑我的殿下此生再无坎坷吧。”
*
朝廷的嘉奖圣旨很快到了萧关,甚至绕开了庆阳府和平威王府。
接到圣旨的裴凛只是冷笑一声,便继续埋头给晏清姝写信。
双臂包裹得严实的华昌勇在传旨太监离开后,随手将圣旨一扔,对裴凛道:“世子,华某跟着王爷出生入死几十年,倒不至于被这些破铜烂铁迷了眼。朝廷这番赏赐不过是要挑拨离间,好在将来逐个击破。萧关的宁夏卫紧挨着夏绥军,夏绥军又是程凤朝的统领的,程氏一族打得什么主意简直不言而喻。”
裴凛点点头,握着毛笔的手不停。
他心里清楚得很,华昌勇这样的老将,服的是他的父亲而并非他。
新一代狼川铁骑能练出来,多是靠着灵卫军原本的基础,加上灵武骁骑卫毫无保留的教导。他若想要父亲的这些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