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而终,突厥使臣几乎是气急败坏的离开了昭仁殿。
“无知小儿!你可知道这场谈判已经僵持了两日,本来今日便可谈成,被你这般一搅和,全完了!”程渃气哼哼的指着裴凛斥骂,但裴凛压根儿懒得理他,拉住一个小太监询问了去往秀仁宫的路,便一撩衣袍,快步顺阶而下。
“无礼至极!简直无礼至极!”
裴凛刚行至昭仁殿拐角处,便遇到了被小太监从侧门斜坡推出来的谢敏。
他并不想跟此人搭话,便拱了拱手,脚步没停。
然而谢敏却叫住了他。
“裴世子留步。”
裴凛脚步顿住,转过身看向一袭紫色官袍的谢敏,有些警惕的问道:“谢太傅可是有事?”
裴凛的神色变化自然逃不过谢敏的双眼,他笑了笑,说道:“不知公主在庆阳府的这些时日可还安好?”
裴凛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晏清姝之前的交代仍旧萦绕在他的脑海。
“很好。”
谢敏笑言:“好就行,公主不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她最是随遇而安,也最能稳定自己的情绪,她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她什么都在意,因为在意的太多,就顾虑太多,若是她当年愿意舍弃东宫三百属官,今日的皇位必是她来做。”
“可这样的话,她坐不稳,没人会愿意追随一个背信弃义的主君。”裴凛面色平静的看着谢敏,“她是晏清姝,是最最心软的晏清姝,绝不会与别人之前先背叛。”
“好好好。”谢敏连道三个好字,脸上的笑意真诚不少,“谢某行动不便,恐无法拜见殿下,劳烦世子转告殿下,当日谢某答应之事已然办到,请殿下莫要忘了离宫前,答应谢某的事。”
裴凛不明白他在打什么哑谜,但关于晏清姝的秘密他也不会从别人口中探究,只应了一声,便转身要走。
“裴世子!”谢敏道,“不知裴世子可认识狼川将军?”
裴凛的步伐再次停下,但这次他没有回头,只侧过脸,阳光从天顶上照射下来,却只照亮了他的半张脸。
“谢太傅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好奇。”
“单单只是好奇?”裴凛不信,“太傅不妨有话直说。”
谢敏便笑一声:“谢某只是觉得,如果今日狼川将军在,突厥人定然会畏惧三分,这谈判自然也就容易许多。”
初春的正午,天上的日头格外的浓烈,苑中的树木已经有了抽芽的迹象。
微暖的风拨弄着廊下的大红灯笼,似是一个调皮的孩子,在试探着,试探着……
过了很久,就在谢敏以为裴凛不会回答的时候,半个身子站在殿边阴影下的裴凛突然开口道:“他不会来的,他属于无边的战场,不属于人心的角斗。”
太阳照化了苑中最后一片雪,所有的新芽正欲破土而出。
谢敏目送着裴凛离开,直到谢英被太监引路而来,握上他轮椅的把手,谢敏才从恍然中扯回思绪。
“兄长在看谁?”
谢敏道:“一个注定成为英雄的人。”
谢英皱了皱眉头,没明白他哥哥又在打什么哑谜。
谢敏偏过头,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谢英低声道:“已经送去,太后大发雷霆。”
“嗯,如今的朝局,如弦在箭,突厥人在贺兰山被占之后就突然派使臣朝贺,怕是不单单是想要回土地那么简单。”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然是一片肃杀之意,“椽子已经递交到殿下的手中,希望殿下莫要让谢某失望。”
第50章 椽子
待裴凛抵达秀仁宫, 正逢一个嬷嬷领着一众宫女从宫门出来。
领头的嬷嬷并不认得裴凛,但能入后宫之人皆非富即贵,当即停下令众位宫女行了礼, 才垂首离去。
裴凛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一身着宫装的姑娘背对着他站在园中, 抬头看着那株只剩枯枝的枣树。
听到推门声,那姑娘转过身来, 一袭华丽宫装于阳光下映出斑斓色彩。
晏清姝素来是清雅的打扮, 连发簪都用的是简洁明了的样式, 裴凛倒是第一次瞧见她穿宫装的模样。
那身绛紫色的衣料用金银双线绣着一簇簇艳丽的牡丹, 期间用红、紫双色绣线给予了花瓣饱满的颜色,宽大的袖袍上是顺臂而下的层叠牡丹花, 各个含苞待放, 栩栩如生。
描眉画眼, 檀点红唇, 配上一定纯金的牡丹花冠, 左右各搭一只振翅欲飞的金凤,那金凤口衔翠珠,珠下又垂着五条黄豆大小的珍珠链子,各个圆润饱满泛着紫粉的彩色。
裴凛看了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晏清姝被他盯得时间有些久, 有些不自在的抚了抚鬓发上的金步摇,问道:“好看吗?”
裴凛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