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之中死无葬身之地,所有的势力都被打散,您是登基了,可还有能用的人吗?”
晏清玄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程凤朝戳中了他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的事实,也掀起了他心中的滔天恨意。
他内心知道自己不应该怨恨皇姐,因为皇姐是为了他好,清理的人何止那些,更多的是太后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就是会恨,会厌恶,会将皇姐视做仇敌。
他太幼小了,勉强长出的羽翼也被折断,他的旧伤很难再生新骨。
“朝堂上的人不是忠心于晏清姝,便是忠心于程氏,而晏清姝走后,她的三百女官带不走,她的心腹带不走,她所经营下来的一切除了一个麒麟卫,还有什么被留了下来?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程凤朝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整个宫室里回荡的都是着规律的咚咚声。
他单手解开腰间的荷包,将里面的剩余的香粉都倒进了桌子上的博山炉里:“他们都被程氏给绞死了,留出的空位都填补上了程氏的人,您每日坐在龙椅上俯瞰着御阶下的朝臣们,您就不恐慌吗?就不怕他们那一日烦了、厌了、直接一个箭步登上御阶,将您从龙椅上拉下来吗?”
香气弥漫在大殿里,桌面敲击的声音规律极了,就像敲在晏清玄的心脏上。
咚咚。
咚咚。
晏清玄感觉程凤朝的声音似乎缥缈了起来,越来越不真实。
“皇上,那三百属官如今也要保不住了,太后纵容您折辱她们,拿她们发泄,就是在断您最后的路。她一定不会原谅你的,她会成为太后手中最尖锐的刀,给你最后的致命一击。”
“你这* 是危言耸听!朕是父皇唯一的儿子!只有朕能坐在龙椅上!”晏清玄在挣扎。
“是吗?”程凤朝依旧敲着桌面,神色平淡,声音轻柔而缓和,“可若是普惠禅师是陛下的儿子呢?您见过他的那双眼吗?跟陛下一模一样。”
“不可能!”晏清玄嚯得一下站起身,死死瞪着程凤朝,试图从他的面容上来辨别此话的真假。
“太后当年生下的是个皇子,为了报复方氏才送了出去,然后夺了章氏的女儿,将其与元后方氏的女儿调换,再利用方氏的女儿为自己铺路。”
“皇上,若是这皇位还有其他人选,一位学识渊博且声名远播,一位在朝政中毫无建树,只能以来外戚,您是朝臣您会选择谁?”
“这朝堂不是只有贪官污吏,只有程氏,还有忠于先帝,想要报效朝廷的清官,还有一个谢敏。”
“皇上,您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咚。
香气弥漫浸透了屋中的每一处陈设,也灼烧掉了晏清玄最后的挣扎。
第53章 差池
程凤朝一语击中了晏清玄最害怕的东西, 他击碎了晏清玄所有的依仗,打破了他的有恃无恐。
但晏清玄也不想被程凤朝牵着鼻子走,他冷眼看着程凤朝:“他是个和尚。”
“和尚又如何?只要他名声在外, 恢复他的身份便不是难事。今日元宵宴, 只要您开口答应了突厥人求亲的要求, 他们将晏清姝顺利送走,然后将贺兰山再送回突厥人的手中, 即便不是全部, 只送回去一半, 也足以激起民愤, 文人墨客的笔便是杀人的刀,届时被夺了妻子的裴凛再窝囊, 也不会忍下这口气。”
程凤朝在桌面上划出几个圈:“西北的灵武军、宁夏卫、平威军, 为这一仗死了多少人, 他们会不怨?稍微找人煽动一下, 定然发生哗变, 就算平威王再弹压也没用,只要有哗变,朝廷就能借此问罪,可问罪之后呢?百姓只会更加觉得朝廷有错。当民愤压不下去的时候该怎么办?”
程凤朝看向晏清玄, 目光深如寒潭:“皇上,您告诉臣,等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该怎么做?”
晏清玄浑身一个激灵,他听出了程凤朝的言外之意。
等民心丧失, 民愤无法弹压的时候,就需要有人出来顶罪。
不是宰相, 也不会是太后,只会是他!
皇权之威仪固然会因此被动摇,但新皇是百姓们都颇为爱戴信任的普慧禅师。
只需要编造一个合适的理由,比如命中有劫难,要在寺庙中静心祈福,再结合普惠这些年所行的善事,百姓定然会坦然接受这样的皇权更迭,说不准还会让皇室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他几乎能预见到百姓会说什么。
“瞧,那是佛祖选中的人,是天底下最大的善人,他一定会爱戴百姓,为天下造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