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些什么,被晏清姝拦了下来。
“你们在外面等着。”
“可是……”
“放心吧, 只是见一位故人而已。”
见殿下这么说, 阿史那乘风不好拒绝, 只能警惕的盯了小尼姑几息, 目送着殿下穿过拱门于一处古柏后不见,才转过身打量四周的每一个人。
持奉的小尼姑一路上没有说过一句话, 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直到进入后山的一处僻静的禅院后, 才指着院中的二层小楼道:“居士就在那里, 您自去吧。”
说完, 她行了佛礼,转身离开了。
禅院不大,中轴对称的结构,青石板铺就的路上两侧种着高大的圆柏, 圆柏的间隙中整齐的树立着七八块石碑,上面刻着的是历代大梁和亲公主的姓名和生平。
东突厥、西突厥、契丹……
在中原的和平安稳上,她们奉献了自己, 但在历史的长河中却鲜少有她们的姓名。
晏清姝在一块新立的石碑上看到了安和的姓名。
她驻足在石碑面前很久,初夏的风鼓噪的卷起柏树的枝叶, 却鲜少像其他树木一般沙沙作响。
它们安静、沉寂,一如着寺庙和石碑上的姓名。
“施主既来了, 为何不入门来?”
两层小楼的大门被人从内推开,晏清姝的目光从石碑上移开,一抬眼便看见一位身着白衣的披发女子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
她的无关俏丽柔和,素白的粗布麻衣并不能掩盖她的风姿。
“程若霏。”
被唤了姓名的女子轻轻一笑,点头道:“臣女程若霏,见过长公主殿下。”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敏慧太子被逐出京这么大的事,焉能错过?”程若霏侧过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虽是初夏,但花池的山上还是有些寒凉,殿下还是进来说话吧。”
晏清姝不置可否。
小楼的内里与外面一样朴素,一层只一张香案、两个蒲团、三排书架。
晏清姝坐在有些陈旧的蒲团上,看向程若霏:“没想到京都赫赫有名的贵人骄女,竟心甘情愿的在此吃苦。”
“只要能活命,吃点苦罢了,总好过被人凌迟处死。一千零八刀,多疼啊。”程若霏为晏清姝斟了一杯茶,“听闻殿下颇好多管闲事,正义凌然,在庆阳刀斩贪官三百余人,不知我这闲事,殿下愿不愿意管上一管。”
晏清姝仔细打量了一番程若霏的表情,觉不出半点异样,便道:“你用明安的消息引本宫前来,只是为了帮你管闲事?”
“不是帮我管,而是管一桩在我身上发生的闲事。”
晏清姝摩挲着茶盏,眸底是看不清的晦涩:“说来听听。”
程若霏:“京都里的人都知道我是前尚书省右仆射程渃程大人的嫡长女,却不知,程凤朝与我同母异父。”
晏清姝眉头一挑。
程若霏:“我母亲是党项人,外祖父是上一任夏绥节度使潘鄂明,手握四万夏绥军,死在抵抗东突厥进犯的战事里,埋在了长城脚下。我娘当时已经已有婚配,夫君是定襄郡郡守的大公子容盟,一位能文善武,留着一半突厥血脉的人。”
“我娘的婆婆是一位东突厥的公主,当时东突厥内乱,她和亲妹妹被抓住关了起来,父汗惨遭杀害,兄弟也无一幸免。新任的汗王欲折辱于她,结果被她们姐妹反杀,然后逃入了夏绥。因着太康帝仁善,接纳了他们两姐妹,一位许配给了西北望族容氏,一位许配给了前朝遗留子孙的血脉。”
听到这里,晏清姝突然发觉,程若霏口中的这位突厥公主,应该就是阿史那乘风的姨母。
阿史那乘风的父亲留有前朝的血,在大梁是个地位极为尴尬的伯爵,无甚实权,被圈禁在京都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
阿史那乘风之所以随母姓,就是因为父亲的身份敏感,再加上元狩帝的授意。
如此说来,程凤朝与阿史那乘风岂不是有血缘关系?
程若霏的讲述还在继续。
“我娘的长相随了外祖母,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当时程渃还不是朝廷的大官,但程磊早已在雁门闯出了一番功绩。程渃嫉妒自己弟弟的才干,不喜父母总是偏爱于他、夸赞于他,便也想要从军闯荡,好让父母族人刮目相看,于是便一人一马来到了夏绥,投入了潘鄂明的帐下。”
“可谁也没想到,一番功绩没闯出来,反倒是对我娘起了歹心。”
程若霏握紧自己的双手,继续道:“我娘生下程凤朝之后,身体很是虚弱,医生断言她很可能无法再生育。当时外祖父便想要接我娘回来,容盟担心我娘的身体,便带着刚刚白天的程凤朝一同来到了夏绥。外祖父因着程氏夫妻的嘱托,对程渃颇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