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你们先回了庆阳?不,时间上来不及,师傅在也在延郡?”
阿史那乘风面露犹豫。
“说!”
“是!”阿史那乘风一咬牙,虽然殿下再三交代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世子,但世子自己猜到了,也怪不得他,“苏将军带了三千平威军驰援……”
“驰援?”裴凛几乎能感觉到自己骤然停止的心跳,此时此刻就僵直在胸腔!
他二话不说,翻身上马,直奔附近的镇子。
“晏清姝一早就知道延郡有诈是不是?”
“这……”
裴凛面色难看:“否则她怎么会告知师傅而不告知我!三千平威军调动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顾澜、顾奉之还有老头子都知道,唯独瞒着我一个人!为什么!”
阿史那乘风没有回答,他根本无法回答。
“所以,西番三十六国的进贡,西羌的马场,吐蕃的钱庄,通通都是骗我的对吗?不……”裴凛摇头,“这是真的,她确实没骗我,可她也只说了一半的真话……”
抵达镇子,裴凛将吐蕃进贡的大臣拽下马,丢在了一个无人居住的院子里,一脚踩在了他的脖颈上:“你们跟室伟人的合作到底是什么?”
吐蕃大臣掰着裴凛的脚,不肯透露一个字。
裴凛怒极反笑:“行……行……每一个人告诉我真相是吗?不说我也能猜得出!你们养的马是室伟人特有的蒙越马!如果没有室伟专门提供给你们良种,你们哪儿来的上万匹之多!太皇太后在西羌藏银是真,在吐蕃运筹是真,程氏与室伟、吐蕃、西羌均有勾结也是真!早在太康帝登基的时候,程氏便已经做好了一切打算!室伟假意与突厥合作,被秘密送入大梁腹地,吐蕃和西羌借着进贡的由头往西川运送马匹和武器,程磊在延郡牵制住清姝……”
裴凛突然没了声,他转过头看向一言不发的阿史那乘风,声音近乎颤抖:“晏清姝现在到底在哪儿?”
阿史那乘风望着他,依旧不说话。
裴凛脸色难看:“在夏绥。”
阿史那乘风眼皮不禁抖了一下。
裴凛:“程氏与室伟有勾结,他利用昭义节度使刘志之名,请君入瓮,不会单单是要杀了她那么简单……还有别人也去了。五个藩镇是靠着联姻才稳定下来的,内部并不团结……”
他深吸一口气,快速卸下手中铁甲,将麒麟卫手中的止血药和绷带抢了过来,快速为自己缝合伤口并扎上纱布:“室伟人入关,清姝不会南下退守,只会北进进入夏绥。”
待扎好伤口,裴凛才将口中的纱布吐出来,额上已经一片冷汗:“我之前一直不明白程氏拿什么说服吐蕃、西羌、室伟三方与他们合作,现在我明白了,程氏不是纯粹的汉人,其子嗣在外漂泊数年,无论是程磊也好、程凤朝也罢,甚至他们的父亲程运恭,人生的半数时光都是在契丹。他们对大梁并无绝对的归属感,只要地盘够大,银钱够多,他们不介意让大梁彻底分裂。”
裴凛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欲要翻身上马,却被阿史那乘风拦了下来。
“世子,殿下命我等互送你入京。”
裴凛没有回头:“我必须去夏绥。”
哗啦——
铁甲砸地的声音响彻在破旧的院落里,阿史那乘风半跪在裴凛脚边,无比坚定的说道:“殿下命属下互送三皇子殿下入长安,认祖归宗!”
第90章 为时已晚
小舟行至泾水码头已是半夜, 一轮明月高悬天际,在平静的河水中留下一弯细碎的银光。行船的船夫将绳索套在木桩上,引着客商走下船来。
忽闻一阵轰隆之音, 无数飞鸟从码头西北方向的密林中腾飞而出。
江怀玉掀开幕篱上的细纱望去, 除了被寂寂冷辉照亮的石板路, 什么都看不清楚。
紧跟上来的路子勋低声道:“前面便是安定郡,咱们先在郊外的馆驿歇息一晚, 明日一早便进城。陇西特产寿梨木, 您上次帮了我, 这回定然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价格。”
江怀玉收回目光, 面色被月光照得颇为苍白,她最近总是心神不宁, 也不知是晕船还是在蒲津遇到军队急行军带来的不安, 她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在晏清姝离开庆阳后, 便直接南下。
月光澄明, 却苍白的令人感到阵阵凄凉意, 江怀玉站在码头许久,直到再也听不见呼啸而过的马蹄声,才收回徘徊许久的目光,于寂静中任由心中的叹息飘散……
向来冷静自持的裴凛, 在这薄凉的夜色中越发焦躁。他的心忽而像火烧着,忽而像被泾水淹没,忽而又如崆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