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他简直不敢置信,“所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给皇兄下毒?放任他们藩镇割据,任由他们攻入京城残害百姓!”
太皇太后的面上没有任何悲痛,仿佛兄弟两个都不是她亲手拉扯大的孩子,她的目光依旧冰冷,眸中透露出的只有无药可救的自私与偏执。
“我只是递刀人,真正将他们逼到这个份上的,不是你和你的兄长,还有你的好妻子吗?”
他脸色一变。
太皇太后又道:“方问珍建立灵卫军,横扫了西番三十六国,让他们臣服在大梁的脚下,可她却不顾凉州王的利益,偏要掐断上郡的商道,让丝绸之路改走武威、敦煌、酒泉。凉州王会愿意吗?不会。”
太皇太后觉得眼前这个人就像是个傻子:“你还支持她创办女学,开设工坊招收女工,让女子走出后宅挣钱养家。太康帝听了你们的建议,开设工学科举,为工、农阶层别开门类,让他们有学可上,将家族传承的手艺教授更多的人,你们想过士族和贵族的利益吗?因为士族垄断科举之路,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你们这般做,不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八王之乱?要哀家看,错不在八王,而在你们!”
“自以为是、莽撞自大!自以为自己伟大,实则将所有百姓都退入了水深火热之中!让战火燃烧的人是你!让百姓丧命的人是你!这天下犯错最大的人就是你!”
太皇太后走下高台,步步逼近他,面色狰狞:“你要恨我,当先恨你自己!质问我之前,也该先问问你自己,如果不是你贪恋声望,享受百姓拥护的感觉,又怎么会不听我的劝告,放任方问珍做出那些错事!害死了你兄长的人是你!罪有应得,最该下地狱的人才是你!”
他踉跄退后,神色仓皇,直到撞在殿门时,才停下脚步。
当太皇太后自以为大获全胜之时,他重新挺直了脊背,目光直视着太皇太后,一字一句的说道:“说再多,也掩盖不了你杀了父皇的罪!掩盖不了你贪污受贿,藏匿金银,纵容程氏做大,兴盛文字狱的罪行!”
太皇太后的笑容僵在脸上,一双狭长的眸子中充满了警惕。
“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重外甥女为什么会沦落烟花之地吧?因为你的外甥女为了嫁给怀国公之子,不惜杀了潘将军的姐姐,嫁祸给了裴胤琛,让裴述之刚出生就失去了父亲!父皇容不得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将她连同她刚生下的孩子一起卖去了扬州!”
他扶着门框,站直了身体:“而我,会将你那外甥女的好女儿救回来,再娶她,让她成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然后,一点一点敲碎她的傲骨。”
太皇太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失声道:“不——你不能——”
“我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于最高处落下,看着她知道自己养育多年的孩子,是她最嫉妒的女人所生时的表情,就像当年你对我母后做的一样。”
“不——”太皇太后暴怒的扑向他,被他的刀背挡开。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我不会杀你,我要你眼睁睁的看着你当年做的一切,一一报应在你最爱的人身上。程渃、程磊等等,所有你珍视的人。”
当他踏出慈宁宫的那一刻,他知道他已经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可他的选择,最后却葬送了他的国家,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四分五裂,看着范秀、程磊、裴述之等等……许多许多人投入到战争之中,他和方问珍的两个儿子死在了他的怀里,死在了叛军的乱箭之下。
看着他最爱的女人一次一次回溯时间,看着言儿遁入空门,凛儿自刎于殿前。
直到现在,孩子们的母亲用她的两次不得好死,换来了现在的局面。
对他们来说,最好的局面。
如今,只差一步了。
明觉用尽最后的力气,抱紧了黄龙玉灯:“珍儿,我总劝你不要缅怀前尘,可我才是那个困于往事不肯向前走的人。”
因为嫉妒,他对妻子的信任出现了裂痕。
因为恐惧,他放任了妻子的两次死亡。
因为后悔,他将顶替了他女儿身份活着人培养成才,想要方问珍的夙愿在她的身上得以实现。
因为贪心,他再次将一切推回了原本的轨道。
他做过无数次的噩梦,梦里的他就站在御花园的鱼池旁,看着父皇钓鱼,他的父皇总是在重复一句话。
“所谓真龙天子,是以天下人的信仰为养料,供奉出的凡间之神,他必须听得到天下人的祈愿,读得懂万卷书中的内涵,做得到为天下生为天下死。”
梦里的他依旧重复着曾经做过的事,对父皇说出同样的话——
“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天子就是天子,是天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