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述之做的主。不少种子对土壤条件要求都非常苛刻,西北的土地怕是无法栽植,但他也不敢擅自主张,便写了密信递交给谢敏。
而谢敏并没有让他上交,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种子究竟能适应怎样的环境。便让他分成五份,分别在贺兰山、庆阳、清河、苏州、洛阳三地种植。
贺兰山自是归临州刺史管辖,庆阳由裴述之负责,清河则是曾经的工部尚书兼太子太保荣大人,也是容止的父亲,苏州则是谢敏的心腹,而洛阳则交给了内务司管辖。
各方势力雨露均沾,所有得了消息的人,都没有异议。
最后便是盐井股权的问题,晏清殊不懂这些,便让他去找江怀玉。
第三份拜帖和第四份拜帖分别是安和公主和无名之人。
安和公主远在突厥,晏清殊不想让她来回跑,便着人准备了好些东西,随着送蜜瓜的队伍回去。并附上书信一封,言明等她安好,会请回纥王,也就是哥舒简作为大梁的驸马,亲自来到长安。
而无名之帖虽然没有任何记号,但只要看了字迹,晏清殊便知道是谁。
晏清玄,字迹还是一如既往的锋利有余,而无筋骨。
她回了信给晏清玄,让他稍安勿躁,此时千里迢迢而来属实危险,待她伤愈自会回到长安。
晏清殊写好回信,又再次翻开拜帖,她的目光落在最后一行字上——
[皇姐,如今阿弟已然是进退两难,若当真退位,定遭人嘲笑诟病,或许会留恶名于史册,皇姐会一直护着阿弟吗?]
会的。
晏清殊在心里回答。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护着自己的亲人。
但前提是他没有做任何危害国家的事。
*
九九重阳时,容止与洪素娘抵达庆阳,晏清殊身体已经好了大半,与二人见面时,洪大夫正在书房为晏清殊把脉,晏清姝便顺势将他留了下来,好见一见女儿。
容止与洪素娘入府时,晏清殊正在书房批阅文书,瞧见晏清殊瘦得近乎脱相的身影,赶忙走了过来,容止停在桌案前三步,仔细打量着晏清殊,眸中难掩心疼,不禁劝道:“身子还没好利落就如此操劳,实在太不爱惜自己了。”
晏清殊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走到矮塌旁招呼他们坐下,含笑问道:“师兄往日在书院读书时,为救同窗摔断了腿,还不忘抱着书苦读,单腿跳着也要去学堂不肯请假,怎的就有立场说我不爱惜自己呢?”
洪素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拆台道:“他来之前还熬了两个大夜,非要将秋收的事情安排妥当,坐马车来的路上还念叨着药农的事儿,要我说,这满屋子就属他最没立场说这句话!”
容止脸红。
晏清殊单手撑着下颌,微微偏头问:“听闻你不愿铺张,婚仪并未办酒,请了双方近亲?不会是又把银钱散给乞丐了吧?”
“当然没有!”容止的声音骤然拔高,心虚两个字简直明晃晃的挂在脸上,“不过……不过是因为你一直昏迷着,全城的百姓都在为你祈福,我也不好在这种时候大肆操办婚礼啊,至于先前存的那些银子……”
容止忍不住挠了挠脸,“确、确实给了乞丐一些,不过这回我看清楚了,都是些稚子!不是有手有脚的成年人!”
晏清殊挑眉:“我初来庆阳时,西北商会公然做着人头生意,其中就不乏一些十岁左右的孩子,被卖去偏远的村庄,饿上一段时间,饿的面黄肌瘦,在放去大街上乞讨,狠一些的甚至砍断他们的手脚,只为让他们能更好的博同情。”
她轻捻着手指,认真的看着容止:“我知道你素来心软良善,但如今你既做了刺史,便要收敛你的心软与良善。”
容止脸上的忐忑收敛了不少:“我明白。”
洪素娘打圆场:“其实也是我不想大办,毕竟我这身份……夫君毕竟是当官的,我不能为他助力,自然也不能拖他的后腿。”
刚得知容止与洪素娘结秦晋之好时,晏清殊时惊讶的。不单单因着两人悬殊的出身,更因为两人的性子完全不同。
容止好学,爱读书,但涉世未深也不通人情世故,荣大人一直对容止是否要涉入官场的事很犹豫,他一方面希望自己的理想有人能继承,另一方面又怕容止的性子会让他好心办坏事,成了别人毁了自己。
而洪素娘呢,因着一些人生经历,远比常人来得现实,对人心的窥探或许连晏清殊都比不上。她将一切看得明白,即有决绝的勇气,也有理性的判断,唯独没有心软与良善。
后来,晏清殊仔细想了想,两人的结合或许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于容止来说是好事。只要洪素娘能哄住他,就算不为了百姓,为了自己的将来,也绝不会允许容止乱来,反倒是给容止上了一套枷锁,让他心软的时候能三思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