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行。
当真是一啄一饮皆有定数。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洪素娘见容止一直说不到点上,便轻咳了一声,将话题拉了回来。
“殿下,您在庆阳和夏绥的事,被编成了画本子流传,再加上陛下下了诏书,将先太皇太后及整个程氏的罪行公诸于世,闹得沸沸扬扬,现如今无论民间还是达官显贵都知道了当年殿下被逐出京的真相,百姓倒是还好,无非是些流言蜚语,可那些离权力近的却各有各的算盘。”
洪素娘压低了声音:“就比如您建立工坊,招募女子做工,教授她们手艺,让女子得以利用自己的优势与学识做自己想做的营生,这件事就引发了不小的辩论,上个月有从长安来的商人在凉州流花坊喝酒,说起了长安的形势,其中有两人是大官夫人的亲眷,说朝廷为着此时吵了好久,有人觉得此番举动祸乱纲常理,有人却支持您的做法,内阁也分为了两派,总而言之,就是想您回去和不想您回去的人掐起来了。”
两人都是聪明人,晏清殊一听就知道洪素娘的意思,笑问道:“看来是有看不清的糊涂蛋做了蠢事?”
洪素娘点头:“可不是,颇有些沽名钓誉之人拿女规女戒说事,可他们却忘了《史记》中不止有帝王、将相、贤者、隐士、侠客等男子,还有《本纪》《世家》中的女子形象,或是公主,或是平民,女子要的是独立,而非完全依附于男子活着,为官、务工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们的生死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晏清殊:“他们哪里不懂,只是舍不得手上的权利被他们一向看不起的人分走。那些氏族大家,有些还算明白,有些嘛……看见女子强过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诋毁,哪怕是自己亲生的女儿。”
“这里面,有点后宫的影子。”洪素娘暗示道。
晏清姝无所谓的说:“估摸着是知道程氏给清玄下的那些药会让他短寿,便着急了吧。没关系,让他们闹,这点事情清玄自己就能处理。”
话虽这样说,但晏清殊脸上还是不免带上了一些忧思,康奉嫣生下了皇子,朝中怕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打着培养傀儡小皇帝的心思,也不知道康奉嫣是怎么想的。
裴凛见状,忙走了过来,振振有词道:“清殊身体未好,不如先用晚饭再谈?”
他指了指外面的天色,已然找不见太阳的踪迹。
此话一出,三人面面相觑,晏清殊想了想,道:“你与容止先去厨房瞧瞧,我这儿准备了些女儿用的东西要给素娘。”
裴凛看了一眼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洪大夫。
晏清殊:“父女两人好些时候没见,且洪大夫近日尚未诊脉,自是要留下。”
裴凛微微蹙了蹙眉,不情不愿的道:“行,我先去看看,你别太操劳,如果有事便叫我。”
他知道晏清殊有意要他回避,虽然他内心不情不愿,但他们毕竟是夫妻,总要互相尊重才能走得长远。
且晏清殊骨子里就是个有主意的人,她如果不想说不想做,谁都逼迫不了。
等室内只剩下他们三人,晏清殊直接开口:“洪大夫,您想说什么便说吧。”
洪大夫深吸一口气,道:“还望殿下爱惜身体。”
“我还有多久?”晏清殊比洪大夫想的要冷静许多。
洪大夫:“最多十年,您昏迷期间用了太多的药,脉搏摸不到,呼吸近乎无法发觉,若不是您的身体一直未有腐坏即将,草民怕是也要劝世子放弃,您能醒来是奇迹,可奇迹总有时限。”
“十年,足够了。”晏清殊放下茶盏,“此事不要告诉知临。”
“草民知晓,可您无法生育的事……”
晏清殊:“如实告诉他便是,朝臣也是要知道的,我深知此事会对我的前路造成颇多阻碍,但隐瞒没有意义,该知道的总会知道。况且,我生不出他们反而会更放心。”
洪大夫默然。
洪素娘先前并不知道这些,骤然听闻不禁瞪大了双眼。
晏清殊看向她,认真道:“此事我让你知晓,是希望你能帮我规劝引导师兄,我不希望将来他败在自己的良心上。”
洪素娘郑重点头:“我明白。”
三人又说了些别的,多是凉州本地的民生,还有容止做刺史期间遇到的一些麻烦事。意犹未尽时,裴凛敲响了房门,目光幽幽的提醒晏清殊要休息。
洪素娘与洪大夫对视了一眼,不再过多打扰,先行告辞去往前厅,而晏清殊则好安抚了一会儿裴凛,再三承诺会顾及身体裴凛才作罢。
裴凛望着晏清殊变得浅淡的瞳孔,柔声道:“你先去,桌上的文书我来替你收拾。”
待晏清殊离开后,裴修从房顶上翻了下来,疑惑道:“世子爷,您方才不是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吗?为何不讲出来?不是您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