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将匕首刺入死者陈海的胸膛,被人瞧见后恼羞成怒,拔出匕首想杀人灭口,因此身上脸上染上大片血迹。结果却被那人逃脱了,其在路口遇到了廷尉府官吏。你见事情败露,于是装作给死者止血,以掩盖罪行。”
这人真是巧舌如簧,牙尖嘴利,一番话将她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殷陈态度恭顺,继续答道:“回李右监,民女所说句句属实,且民女是左撇子,陈海伤口确是右手所刺,是也不是?”
李右监敏锐地抓住她话中破绽,“左撇子犯案时故意用右手,这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殷陈看向霍去病,霍去病已经将案件信息看完,将书简攒在手上,摇了摇头。
“殷陈,你可还有旁的要交代?”李右监继续道。
殷陈垂下头,“并无。”
李右监提笔正欲在审讯记录上签字,却听从方才起一直沉默着的霍去病开口道:“李右监,案发时为何你们恰好在那处?”
“君侯有所不知,我们一行五人从南陵处理公务回来时忽然下了暴雨,黄昏时刻才路过破屋时,听闻有人大叫‘杀人了!’我们便立刻赶去,瞧见了满身是血跪在死者身边的殷陈。”李右监站起身拱手答道。
“那目击者现在何处?”他又淡声问道。
“其人现仍在廷尉府中,他的证词已经由张左监确认记录。”李右监老实答道。
“你确认他现在还活着吗?”霍去病将现在两字咬得极重。
话音刚落,便有人叩门。
一官吏进门禀告道:“李右监,那证人已中毒而亡。”
李右监瞬间冷汗涔涔,两股战战,他抬头看向霍去病,勾出一个极为窘迫的笑来,“君侯真是料事如神。”接着又看向来人,“他中的何毒?何时中的毒?”
“只在其身上发现了一枚毒针。张左监言,中毒时间大致是昏时左右。”官吏将那针呈上。
殷陈看到那根针时,眉心紧拧,那是她的针。
霍去病斜睨她一眼。
李右监拿过那枚毒针,看向殷陈,“我记得,你的物件中是有此物的。”
“是。这枚银针是我之物。”殷陈承认道。
讯室昏暗,时有惨叫声自边上的屋子传来,叫人不寒而栗。
霍去病背对着烛火,侧脸隐入暗处,那双锐利的眼看向殷陈,“你说是来长安寻亲,寻的是何人?”
殷陈抬头看他,缓缓开口:“民女姨母,其名义妁。”
霍去病听到义妁二字时,面色微沉,“义妁?”
出了审讯室,霍去病往证物室去。
灯火通明,九枝灯燃得有些刺眼,霍去病进屋时,张贺手上拿着解剖器物,正在查看死者伤口。
他眼下青黑,抬眼瞅了一眼来人,道:“是右手所伤。”
霍去病走到他边上,用案边陈列的一把匕首撩开死者衣裳,“有止血的动作。”
张贺点头,“这个位置,是与死者面对面所刺。凶器直刺心脏,当即毙命。”
言下之意,是个熟手。
殷陈似乎又多了一层嫌疑,毕竟她是个极狠戾的杀手。
霍去病去查看那把凶器,一把相当锋利的匕首。
张贺抬头望他一眼,满手血迹,“你今日忒反常,到这脏污之地作甚?”
霍去病将匕首丢到案上,“来帮你瞧瞧。”
“去你的,上次那无名尸案叫你来你还嫌那尸体丑陋让你吃不下饭。”张贺白了他一眼。
“死者家属呢?”霍去病没理他的揶揄,问道。
张贺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案上的籍册,“陈海是个孤儿,并无家属。”
“旁的友人也没有?”霍去病拿过册子掠过一眼,眉头微沉。
“对呀,这个人一消失,就等于从这个世间抹去了踪迹。”张贺摇摇头,看着这个可怜男子,“真不知他究竟惹了个什么麻烦。”
霍去病又看向那个证人尸体,他未着寸缕,身上蔓延着大片青紫,嘴唇发黑。
“此毒为何?”
张贺唔了一声,道:“醉心花。”
“已经确认是中毒而亡?”
“自然。”张贺摇了摇头,“这个目击者,还未确认身份,我在讯问他过后,他便倒地身亡了。”
“醉心花剧毒,你怎确定是昏时中毒?”
张贺瞅他一眼,他今日话忒多了些,“此毒虽是剧毒,但由于毒存于针尖中,分量少,发作时间比寻常慢了些。”
“正好能将证词补完,死无对证。”霍去病补充道。
张贺翻了个白眼,继续验尸。
霍去病顺手拿起放在案上的廷尉铜牌,“借用几天。”
张贺还未说话,再次抬头便只能瞧见少年修长挺拔的背影。
“奇了怪了……”他喃喃道。
牵过踏云,已是宵禁时刻,他拿着廷尉府铜牌出了城门,往案发现场去。
城门校尉打着火把开门,见是他,“哟,君侯这么晚还要出城去?”
他嗯了一声,打马跨过横门桥,此时雨还淅沥下着,斜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