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抱起女童,“这是那日救你的阿姊,也是给你取名惊澜的殷家大人的女儿。”
李惊澜抱着鸠车看向殷陈,眨眨那双极晶亮的眼睛,歪了歪头,“是阿姊救了我吗?”
殷陈简直被她这幅模样戳中了,微微弓起身子凑近她,“是啊,没想到惊澜竟生得这样好看。”
李惊澜羞涩将脸埋入阿母怀中,又露出一只眼睛偷偷打量殷陈。
妇人理理李惊澜的衣襟,“姑子,我们进去罢。”
殷陈便跟着妇人进了门。
这是个普通的小院子,院中有一蒲桃架和几株石榴树,摆了各类倡伎所用的乐器物什,还有几个少年正在弹奏试音,见妇人进门,都起身问好。
妇人颔首,“班主在何处?”
“在那呢!”一个少年指了指两层楼阁之上。
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在树影婆娑中,殷陈见一个青衣少年手执长柄便面,倚在栏边,便面随着他的手轻轻摆动,而他正垂眸看着楼下众人。
他的目光似乎在殷陈脸上有一瞬停留,又迅速移开,轻声笑道:“阿母,这位姑子好生面熟。”
声音清润,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少女仰着头看他,他已褪去少年时的青涩,二人隔着几丈远,遥遥对望。
李惊澜稚声稚气道:“次兄,快些下来见过救我的阿姊!”
李延年支起身子,沿着长廊下了楼阁。
妇人放下惊澜,请殷陈进屋,殷陈只盯着楼上那少年看。
妇人轻笑,她记起殷陈幼时初次见到延年,也是如此。
殷川气急败坏,“闯闯!”
小殷陈回过神来,对着殷川笑道:“阿翁,这位弟弟生得真是顶好看。”
李延年彼时面皮薄,被她这一言羞赧得躲到母亲怀里,只敢拿眼再看殷陈几眼。
殷陈看着少年步下木阶。
李延年手上仍拿着那长柄便面,他忽而一笑:“姊姊干嘛这样看我?难道不认识延年了?”
殷陈长眉微挑,“这位弟弟生得,真是顶好看。”
李延年这回可不会如从前一般羞赧了,他拿便面轻轻点殷陈的头,“姊姊还跟从前一样。”
殷陈抬手抓住他的便面,李延年顺势松手。
“没想到你们竟到长安来了。”殷陈将那长柄便面拿在手中,同他一起跨进门去。
李延年生了一双摄人心魄的凤眼,眼型整体上扬,但眼尾却微微垂下,让他整个人多了一丝柔和气质。他长得比女人还清秀,轻微驼峰的鼻挺立在他俊秀的脸上,叫他这张脸多了一丝锋利。
这张脸是个极矛盾的存在,但揉在一起,却叫人移不开眼。
自小殷陈便被他迷了眼,从小好动的殷陈,竟也会好好守在李延年身边,同他一起练琴。
殷川义妩看着女儿这个样子,道这孩子果真是个不争气的,只一眼便被人勾了去。
李家室人端来在井水中镇过的果实甜酒,招呼这殷陈坐下。
李惊澜看着次兄和殷姊姊,忽而一笑:“次兄今日很是高兴呢!”
“何以见得?”
李惊澜勾勾手指,殷陈走到她身边,微微弯下身子,李惊澜将小脸贴近她,在她耳边用气声道:“我次兄的嘴角总是上扬着的。”
被李惊澜的气息弄得耳朵有些痒意,她微微侧着头,眼睛望向几步之外的李延年。
李延年唇角微勾,立在那处等着二人将悄悄话说完,一双凤眼微眯起:“惊澜,你要跟姊姊说次兄坏话的话,次兄就不给你买新鸠车了。”
李惊澜脸颊现出两个浅浅梨涡,而颊上那颗粉痣,也落入了梨涡中,她眨眨眼,“没有哇,我跟阿姊说的是次兄的好话呢!”
殷陈支起身子,问道:“怎不见广利阿兄?”
李室人此时又端了糕点进门,“广利这孩子近来总不着家,姑子,坐。”
李惊澜拉着殷陈在她身边坐下。
李延年则坐到二人对面。
殷陈看着屋中布置,大多也都是班子用品,还未归置整理,李室人坐到边上,“还未来得及问姑子,殷家班子如何?”
殷陈粗略将在定襄的遭遇说了,不免引起李室人唏嘘,她拉着殷陈的手,叹道:“姑子若不嫌弃,便将李家班子当做自家班子,常过来瞧瞧。”
李延年看着殷陈,不知在想什么。
殷陈注意到他的目光,“怎的这样看我?”
李延年拾起一颗李子送入口中,轻声道:“五年未见,世事变幻,姊姊定过得很艰难。”
殷陈心中忽而一坠,她沉默良久,本想说还好,但哪里还好呢?
于是她道:“是很艰难,但都过去了。”
李惊澜与她靠的极近,身上带着一股清香,李惊澜看看次兄,又看看殷陈,将怀中的鸠车递到殷陈怀中,“阿姊莫要不开心,阿姊救了我,我给阿姊我最爱的鸠车。”
殷陈拿着鸠车,拔出簪子拧紧松了的轮子,又还给李惊澜,“阿姊已经长大了,不玩鸠车了。”
“那阿姊